片羽落湖沾秋凉 一初见惊鸿
羽修。
不过是违背了那愚蠢的游戏的规则(黑暗森林法则)一次,就落到了文明落后的地球。
生在人间,热闹不少。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说我克死了我的父母。父亲给我起名羽修。修,修身亦或修心。这人间的热闹,未尝馈我半分。家门冷清,有人时,多是冷眼嘲讽。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白天,晃的我睁不开眼,甚至想捂住耳朵。
白天,黑白一片。
“羽修,刷碗刷快点!慢的跟蜗牛似的,再慢叫老板扣你工资!”“好,我马上!”不就是比我干活时间长点嘛。嘴里憋着骂也要答应,我也学会了人间的一套吧。羽修心里想着。帮忙干活的第二十七天,很快就拿到工资了,这时候和伙计发生口角也不太吉利。不过,店里的老板对羽修还是不错的,虽然只是空闲时间的兼职,但一天三顿饭,都让小伙子吃好喝好,不让饿着,对顾客也很实惠,很厚道。老板知道羽修家里条件不太好,但太多的也不是很清楚,不然,老板一定会资助羽修的。
打工完毕,羽修骑着单车在回家的路上随意漂着,慢慢超过了家,去了更远的地方。
青草的香气,一切富有生命力的东西吸引着羽修,地球,一颗小小的水蓝色行星,蕴藏着如此奇异的自然,这一切多么美妙。
自行车停靠在路边,羽修下车走进一片浅浅的湖。湖边黄色的小野花半开着,野蜂飞舞,蝴蝶翩跹。澄蓝的天空,一半星子闪烁,一半夕阳余晖,在墨蓝的湖泊里摇曳,在青蓝的重山间掩映,在淡蓝的衣裙上重叠。湖泊的侧边亭亭一位少女,在黄色的花丛里,像只精灵。羽修看到这一幕,半睁的眼睛还没适应慢慢褪去的阳光,猛地一开,居然没有被光刺痛到,只是看着女孩,安静,羽修的眼睛里一下子绽放出光彩。
所以,白天其实一直都是有颜色的吗?
微风轻轻吹过,女孩的长发在风里飘动。夕阳西下,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夜空泛着神秘的紫色,一条闪耀着各色光芒的星带,像河流一样流动,河底密布着七彩的钻石,闪闪发光,这条银河与漫天星子,一起把整个夜空照亮,羽修一瞬间失神,难以平复。他借着夜色,看清了那一侧的女孩。
初看,平凡、自然、诗意。羽修用三个词语描述了他一见倾心的女孩:“深邃、自然、诗意。”
缘,就像奇迹一样降临在羽修的身上。
羽修轻易记住了女孩的面容,飞速地爬上自行车,向湖的另一侧疾驰而去。
走到少女的背后,羽修立住。她像是从墨蓝色的湖里诞生的,安静的,周围的空气为她凝滞,花朵上的露珠颤颤巍巍,终究是不敢掉下来打扰。好美。羽修把所有的心理活动总结成这样一句话。
少女察觉到一丝变化,转过头,抬眸,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穿着白衬衫,短发斜刘海,身上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只是,那个男生的眼睛,好像天上的星星,轻易让人沉沦,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一股深沉的忧郁。
“你……”
羽修咽了一口水:“我叫羽修。”
“'这的风景很美,一起看吗?”
远处一颗流星滑落。
林意棠坐在草地上,看着星空,野花围绕在她身旁,发丝被风吹起,落在雪白的肩上。
女孩看着风景,羽修偷偷看着女孩。
第一次,温柔的颜色落在心房,片刻失神。
这一次,羽修慢慢走到单车旁,稳稳地骑上了自己的车,慢慢悠悠回到那空无一人的房子里。邻家外的灯还亮着,平时早就关了。
羽修没有注意那么多细节,回到家,一个人坐在书桌上,发了一会儿呆。坐了一会,径直走到书架前,取下父母的照片。摩挲着镜框,有一些难过。羽修洗漱完,关了灯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天的奇遇,迟迟睡不着觉,天越黑,大脑就越是清醒。想着过去和记不起的过去,想着未来,想着那个女孩。
父母去世的很突然,曾经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幸福就走了。现在是不是又陷进了梦里,还没有醒过来。不知不觉,羽修就睡着了。
另一边,林意棠已经在被子里,却久久不能入睡。萤火虫在窗外飞行,发散出微亮的光芒。那年夏天,和他一起看过的美景,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七月,学生时代最快乐的月份,可是林意棠却陷入哀愁,不能自拔。沉迷于失恋的痛苦中。
第二天。
碧空万里,流金铄石。羽修结束了他的饭店打工,立即骑车驶向昨天的湖泊,一路上,野花野草的香气扑面而来,羽修心情更加舒畅了。走到少女曾坐过的地方,却空无一人。羽修有些懊恼,怎么就不知道跟着林意棠,这样就能知道她家在哪里了,羽修只能安静的在这里等着,看着月见草从黄昏一点点开放,心里不再焦躁,慢慢平静。
夏天夜晚的湖边,凉意悄悄袭来,更深露浓。羽修就这么坐着,默视着黑白的夕阳缓缓落下,青山绿水变得灰暗,星子一点两点慢慢点亮夜空,地上的花草短暂的开放又枯萎。背后,是远处昏黄的灯光,慢慢熄灭着。直到全部熄灭。女孩还是没有来。
知道没有人会来了,羽修缓缓站起来,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让他的双腿有些发麻,走路也不是很平稳,等了好久才缓了过来,不经意间发出一声咳嗽。
着凉了。羽修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自行车,骑上去,开到了自己的家,回到房间,直接倒在床上,衣服还没来得及脱,盖上被子直接睡着了,邻家的灯才悄悄灭了。
这一天,女孩在家里,看了一整天书。
但她每过一会就要发个呆,然后继续看下去。睡觉前,林意棠给前男友的邮箱又发送了两封邮件。
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脸,别傻了。
What is past is past.
木制的矮床上方粘着母亲亲手绣的《海的女儿》,推拉门上挂着洋娃娃,裙子下面有颗大铃铛。阳台光滑的瓷砖上,落了几片洁白柔软的鸽子羽毛。
薰衣草的香味从窗外飘了进来。
林意棠慢慢睡着。
注释
黑暗森林法则
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在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这就是宇宙文明的图景,这就是对费米悖论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