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昨晚又梦见了X,只是这次梦到的不是回忆里的嬉戏,更像一场幻想。我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她的脸意外的怔住了,她面露尴尬。我也不敢抬眼看她,我们都默契的没有说之前两年的沉默,她还像从前一样欢脱的和我家人聊天,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我假意上厕所心跳的飞快又恍惚。突然,梦醒了。
初次和X见面是在初二的时候,班里突然来了一个转学生,在大家都没发育的年纪她高高的个子在人群里格外亮眼,因为性格风风火火说话大声让同学们都避之不及,而那时候的我还是个自卑敏感又活在自己小世界里的姑娘,对待陌生的人都是面无表情也漠不关心的样子。多年后她告诉我第一次见我觉得我叼里叼气的十分讨厌。
后来因为她调座位坐在了我的后面开始渐渐熟识,我发现她是个极其敏感又外表强硬的人,对待这个世界有着善良又极端的认识,我则成了在她脆弱没有主意时候的强心针。
我们两个人一个外刚内柔,一个外柔内刚,她喜欢SHE,我喜欢周杰伦。她会在我叛逆身陷囫囵时给我一记疼三天的耳光,我会在她因为每天要做奥数题痛哭流涕时候安慰她,她会无意知道我爸爸早早过世时候自己也红了眼睛,也会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对着我发脾气。
高中时候又意外地考在了同一所学校,不在一个班,但是我们班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的朋友,因为170多的身高每次站在门口用高大嗓门喊我的人只有她一个。有一次班主任正在严肃的班级训话,她站在门口被眼镜反光遮挡了视线,对着我洪亮的喊了声,木兽你出来,班主任愤怒的说了句:“关门!”全班人都看着我偷偷的笑,事后我和她说起来又尴尬又好笑。
可我生性就是个慢热疏离的人,对她真正亲近是从高三家里发生变故搬来和我一起住开始的。她是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害怕迟到,所以每天早晨我在马桶坐着犯困时候她会打开门看着表说,你已经坐了六分钟了,你还要坐多久?也会在骑车去上学的路上在后座上咆哮,前面的人让一让!还会在想聊天的时候就和我聊天不写作业,也会在自己想学习的时候不允许我说话否则就发脾气,甚至还会在播放她追的剧的时候不能看我想看的电视,纵然有此种种我也只是沉默不说话,没有发作,但心理也不免有怨气的。直到有一天,她和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做什么都要拉着你吗?因为我真的好怕落单,特别怕。我想就是那一刻,我在心里告诉我自己,我要好好照顾她。
后来我们上了不同的大学,有了新的各自的生活,但还是会保持假期起码见三四次的频率,她依然会从早晨八点来家里找我,等到我十一点终于出门。我依然会在每次考试前接到她崩溃大哭的电话,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听她哭。我会受她感染开始愿意跟陌生人交流,讲更多的话,她也开始听我的意见,更多的反思自己而不是控制别人。
有一天偶然听到了一首《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
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
你拖我离开一场爱的风雪
我背你逃出一次梦的断裂
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
原来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相信
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
就算我忙恋爱
把你冷冻结冰
你也不会恨我
只是骂我几句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确定
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
我的弦外之音
我的有口无心
我离不开Darling更离不开你
把这首歌推荐给她以后我们都惊呼这简直就是写给我们两个人的友情见证,也曾一起站在KTV包房肩并肩合唱,也曾在很多时刻同时说出歌名来欢庆默契的感觉。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日子总是开心的,她欢脱的性格,大大咧咧的行事风格,让我遇见什么烦恼事儿都能一笑置之,她经常说我属于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我说她情绪一会天堂一会地狱让人招架不住。
毕业后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北京做了护士,我则只身一人闯去了非洲,我们都彼此默默的奋斗着,努力着,为了各自的工作和感情,有着各自的烦恼和挣扎。
我回国的那天她站在接机口兴奋的挥舞着手臂,尖叫着,冲过来看着我开始哈哈大笑,说我特别有非洲土著的风情,我笑称自己是个流浪的摇滚歌手。我们一路嘻嘻哈哈到了酒店聊了一整个晚上,她惊呼我这一年思想和性格的成长变化,问我为什么这么多事情不告诉她,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许是时间,或许是距离,我们终将拥有自己的路吧。
之后就是历时几天的吃喝玩乐,我拿着一百元的美元给她留纪念,她还非要按照汇率把人民币给我,就像每次我俩吃饭到结账的时候都要上演一场东北人争抢大战,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是因为生性如此还是跟我不够亲近这样的。
回国游玩歇息了几个月以后我就跑去了苏州追寻自己的人生和爱情,她也会在为我不值时候劝我多为自己考虑,还是会和我分享工作生活里的烦恼,半年后我身体抱恙,她千里迢迢的请假跑去苏州看我照顾我,带着我回老家,我当时全身无力,一个星期吃不下饭,站在车站走的时候第一次拥抱她。这是我们认识十多年来第一次拥抱。
半个月后已经意识昏迷到她所在的医院住院,诊断出了极严重的病情,她工作很累,还是会隔一天就去看看我,和我说说话,逗我开心。后来出院回家才知道她也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因为我的病情崩溃大哭过的,还是会在我复查的时候请假陪我,会在大夫告诉我之前是误诊的时候开心的摸摸我的头,会在我在家休养的时候告诉我生病也许会让我更看清很多人和事,会在每一次回家时候都来看我,我也还是会在她每次遇到问题时候听她哭,听她说她的烦恼。
那年她感情不顺,和男朋友吵架以后失联,男朋友焦灼的一直打电话联络我,我因为找不到她就找到了我认识的她的同事,没有和对方说什么事,只是问询她们是否在一起,然后就收到了微信上的一系列指责,在我准备解释的时候,却得到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的提示。
我也不是没有意外的,接着就是打来电话开始和我嘶吼不要逼她了,我听着电话那头的哭声又愤怒又心疼,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想种种快乐,吵闹,一起陪伴走过的十几年的时光,常常午夜梦回曾经种种场景,比如一起吃避风塘时开心的感叹,比如一起讨论电影时分享彼此感受的喜悦,比如吐槽彼此身材缺陷后的哈哈大笑,比如无数个深夜畅聊到天亮,比如陪伴彼此从女孩长成了女人。比如一起经历了风霜雨雪,却不能抵挡小小的误会。
《七月与安生》热映的那段时间,她发了条微博说再见了我的安生,其实我想说,我是一直隐忍你的七月,纵使你认为我有诸多过错,但我心里的风一直都在吹向你。
自此,两年已然过去,听说,她和当时的那个男朋友已经分手,找到了MR RIGHT结婚生子,岁月静好。也许我们终将有各自的路要走,也许多年后还能相视一笑释然种种,过去的事无论对错,我记得更多的是一起共度的美好时光,虽然也有针尖对麦芒的时候,但听说她现在过得好,那就希望她可以放下伤痛,好好生活。
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或许终将不能共存,但起码分享过一段交汇的时光,足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