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年
你知道,住单身公寓最担心的问题是什么吗? 是丢了钥匙。
那天的天气不错,空气中虽然还是有着隐隐的燥热,但是不经意间吹起的风带着点西瓜味的清甜,抱着一大堆明天需要的打印文件,要穿过两条街区,一个小巷子,文件很重很重,手心被狠狠地勒出了一条通红的印记,我不断地来回左右手换着,时不时拎起来小跑两下,仿佛我已经跑了无数个八百米,呼吸已经像一只濒死的鱼,不断地吐出微薄的泡沫求生,所有的体力都在我触到门板的那一刻消耗殆尽,摸索着身侧的布包,却没有感受到往常的冰凉感,我大概意识到了什么,可能是耗尽的体力太多,脑袋的神经电流有些乱窜,我过了一会儿,脑袋里才轰的一下,发现我没有带钥匙。这时候的我,竟然有点想笑,甚至还有点想吃路边小摊子卖的冰镇西瓜,稍微舒了一口气,看着楼道里昏暗的灯光,手机惨白的屏幕光散发着珍珠的光芒,时间也是两颗珍珠,看起来像两个眼珠子正看着我笑,一点都不可爱,时间刚好过十二点,房东是个烫着“时髦”波浪卷的更年期大妈,不出意料,此时应该正抱着温暖的被窝睡觉,空调吹着很舒服,这时候打电话去拿钥匙,或许会让我遭受到一波正宗的国骂。想想作罢,脚边还撑着一摞摞的文件,我生锈的脑袋终于会转动一回了,钥匙可能被我遗落在打印店。
暗骂一声糟糕,希望打印店的老板能勤劳一些,能在我赶到之前再关门。匆匆下楼,拔腿就跑,我要承认,我当年学校里体测跑800m都没这么拼过,本来就发软的脚在经过一个街道后,终于不堪重负地停下,慢慢地走上了两步,路旁是热闹的大排档,烧烤配着啤酒的碰撞声很香,就像是那年刚刚毕业的我,也是热乎乎,香喷喷的,就像是刚出炉的包子,软绵绵的,谁都可以咬一口,还是个三鲜包,馅里头藏着山野春花和海阔天空,哪像现在,就是个石锤的馒头了。摇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等手脚积攒一些力气后,又摇摇摆摆地跑了起来,像是漂在江湖之上的浮舟,身不由己。断断续续地跑了一路,我抵着打印店的打印机大喘着粗气,我想,这打印机的颜色和我的脸色应该很配,都是惨白的。钥匙果然是落在电脑桌上,带着金属的冷光无情地嘲笑我鼻翼微张的丑态,老板推搡着他的老婆上楼,嘴里嘟囔着什么,还没等我上前致谢,便摆着手让我走开。
当我拿着钥匙,晃荡在街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了,路旁依旧是热闹的大排档,熙熙攘攘地支了许多的帐篷占了人行道的“半壁江山”,棚子里应该很热,那种铁架子风扇不知疲倦地呼呼刮着,他们的笑闹声好像从很远处传来,被大风一吹模模糊糊地,但是,我好像又听得很真切。炎热的夏风又吹起来了,西瓜摊子应该收了起来,风里没有了西瓜味,就好像现在的我,只有风,没有味。
记努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