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是一件孤独自怡的事
一般来说,一个人在读书的时候,需要安静,尤其是要心静才能读书。心灵安静、注意力集中才能读书,才能解理悟道。既然要安静,周边一般没有人,也就没有人知道,没有人陪伴。所以,读书完全是自己的事,决不能凑热闹。读书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是无人无他之境。
北宋大文学家、政治家欧阳修(公元1007年—1072年)曾说,读书要珍惜枕上、马上、厕上"三上"时间。讲得是要抽空读书,要挤出时间读书,要在繁重事务中快速转换心境,争取片刻时间静下心来读书。围绕的也是一个"静"字,只是这个"静"字讲求的是主观上心灵的寂静,而不是追求客观上周围环境的安静。原因在于有些人工作事务十分繁忙,两眼一睁,忙到熄灯,很难找到整块安静的时间读书,只能见缝插针进行。可见,"三上"读书是难度极高的心灵修炼,非一般人所能做到,今古罕见。
欧阳修为何有此人生感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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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很多读书的士大夫们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朝廷命官,身负代天牧民之皇命,任一方父母官,上马制军,下马理民,如果真要把治理一方的事情做得很好,是非常不容易的。真有点责任感的士大夫上任伊始都会感到主政一方、造福一方的能力不足。他们寻求的解困之道其中一项就是挤出"三上"的时间读书,结合工作实践再学习,不断提高工作能力,才能完成善治一方的皇命、报效国恩。这大概就是欧阳修提倡"三上"读书的由来。
历史事实也证明欧阳修确实一个十分负责任的士大夫。他参与范仲淹主持的"庆历新政"改革,虽然以失败而告终,但是为大宋下一轮的更大规模更高层次更深影响的"王安石变法"开启了大门,培养了人才,营造了大势。
在大宋朝廷守旧派的多方阻挠下,"庆历新政"短短不到两年即遭失败。公元1044年末,37岁的年轻谏官(相当于中纪委的专职纪检员)欧阳修激愤作《朋党论》上书分辩,触怒朝中权贵,被诬贬为安徽滁州知州。在此地欧阳修写下了千古不朽名篇《醉翁亭记》。
其实,不为人所知的还有,欧阳修除了作为"唐宋八大家"的旗手和文坛领袖主持北宋文坛革新运动,作为政治家、改革家积极参与"庆历新政"之外,还是一个政府公文能手。
穷其一生的公务活动,只要是动笔的事,不管任多高的职务(公元1060年拜枢密副使(相当于中央军委副秘书长),次年晋参知政事(相当于国务院常务副总理),后又分别兼任刑部尚书(相当于中央政法委书记)、兵部尚书(相当于国防部长兼总参谋长)等职),欧阳修基本上事必躬亲,在公文撰写上从来不做甩手掌柜、请人捉笔而后画圈之事。
据现有公文史考证,欧阳修一生亲笔起草撰写了公文1102篇,实践与理论相结合,总结了一套较为系统的公文理论,体现在与给朝廷的上书以及友人的讨论通信之中,比如《论慎出诏令札子》、《荐布衣苏洵状》、《与黄校书论文章书》、《与陈员外书》等等。他一再推崇指出公文内容上“必须合于物议,下悦民情”;形式上要“取便于宣读”。由于多年劳于案牍,不免陷于"以文件落实文件,以会议落实会议,以形式主义消除形式主义"的怪圈。所以,他还自责自己撰写的公文有“无以发明”,“意思零落”,“非工之作”,“拘牵常格”的毛病,提出了"有条有理"、"完整出新"的改进方法,提倡公文形式既要规范又要创新。在亲身实践中,他按公文的行文方向,把公文分为三类:“凡公之事,上而下者,则曰符曰檄,问讯列对;下而上者,则曰状;位等相以往来,曰移曰牒。”显然,他认为符、檄是下行文,状为上行文,移、牒为平行文。欧阳修虽未明确上行文、平行文、下行文的概念,但为后世之人进一步规范公文打下了基础。
"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
欧阳修在公务繁忙之中,不愧为独自读天地之书,怡然自乐的第一等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