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催眠自己|皓洁
(此文于2016.10.25写于微信)
是的,他们喜欢扎堆说话,喜欢彼此应和着,以此取得一种温度,又用这温度将自己的话语加温,再反过来又給他们的心加温,就这样彼此“幸福”地温暖着,但,这不是火,更不是熊熊的火焰,它们是温突突的洗脚水。这样便大家互不相伤,取得一种心照不宣的谅解和容忍。然而,这众多之势却可以形成一种高压之态,甚至是一种不容分说,杀人于无形之中。
他们就是这样来为温度保温的,那温突突的水适合流进他们的梦乡,适合浇灌他们小巧的梦想,是啊,这便是他们的世界,一个不让死也不让活的世界,这也宛然是一个死沉沉的梦,一个几乎可以自生自灭的梦。是的,他们是自己催眠了自己。
是的,那就是一盆温突突的洗脚水。你能寄希望于它可以催生滔天的巨浪?你能寄希望于它可以钟情或握住闪电?这些都已经太大、太奢望,它们甚至不敢对自己的影子说不,不敢对一个滑不溜秋的词吐口水,不敢对一把水果刀的刃凉出愠色,哈哈,甚至不敢一口粘痰响亮地啐出,它们适合做维护工作,如此可以彰显他们是如何地勤恳、小心、忠勉,甚至是热情、积极、发挥,如果有将令在手,那他们依然可以作狮子吼,作虎狼状,如毒蛇也不再话下。
然而,他们能创造什么呢?他们的创造也颇为繁多密集,可以如毛茸茸的地毯一般延伸到每一个角落,一直铺到牙床胃门,而且还花样百出、花团锦簇,哈哈,当然,在他们的周围一定包围着小美好、小幸福、小温存,当然还有小道德、小真理、小圣人。
是的,当你离他们越近,或者说你越是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谈话,以至于看清他们的五官,你就越是像一个心脏病患者,你显得愈加气窜嘘嘘,愈加有不可遏制的烦躁和痛苦,有时你甚至想在一刹那结束自己,将那生命之丸随便弃之荒野吧,因为这些意义都不是你想要的,它们连稻草人也不是,它们除了桎梏或消磨你的意志,还能干什么呢?
我尚未张嘴,或一张嘴,便看见另一个自己躲在一旁,羞愧难当,害怕那就要吐出的,已不是纯洁的东西,甚至已经被自己的虚伪玷污,虽然那虚伪已经少得不能再少了,然而,事情总是这种情形,眼看就要到或已经接近那纯粹之地了,却更加难以忍受那仅剩的杂质或羁绊,而且那仅剩的又愈加地显眼,愈加地难以忍受,然而,真的是绝望,那仅剩的不单不能再减少,却还像银屑病一样顽固,甚至无法治愈了,我也似乎再无良策了,好像不得不要接受这样一个局面,这又宛若是我的另一条出路,不至于掉进深渊。
仿佛孤绝就是深渊。
仿佛人生就是这样不完美。
也仿佛这不完美就是完美。
说到底,我像是一个孤零零的流浪者在呼喊,呼喊?什么样的呼喊呢?在他们听来,更像是一只乌鸦用硬物划破了嗓子,而且有一股来自沙漠上的燥热,参杂着来自荒原上的无助,哈哈,这是谁按住了我的脉搏,像一个颇有经验的老者,手脚更是冰凉,被我杂乱无章的脉象弄得六神无主,还要故作镇静,铺好黄表纸,用特制的草书标明十六项药引子,我看在眼里,也不再言语,这是我必须要练就的功夫之一。
“当我对大家说话的时候,等于没对任何人说话。”这是尼采借查拉图斯特拉之口说的话。
尼采,100年前的你还这样替我说话,这情何以堪啊!
一一一一皓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