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现实

面对现实

01

岳父母搬过来家住，就是一个多星期。岳父十六年前卧病在床，神智一直不清醒。

今年岳父91岁，年轻时就参加革命，退休前是县公安局副局长。

前天凌晨，岳父突然发起了高烧，体温直达40度，嘴唇呼呼地往外大出气。岳母慌了神，竟然用手指来试探鼻下的吸气。

爱人找来医用酒精，我兑了些水，开始用毛巾为岳父物理降温。和医生同学联系后，爱人到医院取药。

这时是凌晨4点，什么都不方便。我只好持续不断地，擦拭额头、耳后、颈两侧、腋窝、肘窝和手心脚心等。

20多分钟后，岳父的体温降了1度多，呼吸也不像刚才那样吓人。爱人回来了，灌了两包药，总算稍微安定了下来。

8点多一点，医院来人抽血化验，确定是病毒性感冒，我放下心来。爱人买了两盒磷酸奥司他韦胶囊，开始按时吃药。

02

发烧是彻底控制住了，但却不怎么吃饭。昨天早上吃了半碗稠米饭，中午却无论如何也喂不下。

下午喂药，怎么也不张嘴。爱人没办法，喊我来帮忙。我把岳父仰面翻过来，抓住他两只手。爱人捏住鼻孔，趁嘴唇张开的瞬间，把药灌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岳父却像一个调皮的婴儿，嘴一张，把刚刚灌进去的药水，给吐了出来。

这时的爱人，显出十分干练的一面，掀开岳父下巴，用药匙迅速又喂了回去，最后没有一点落在外面。

终于能安宁下来了，喝了一口水，岳母说想吃香蕉，爱人出了门。

岳母87岁，自己勉强能照顾自己。岁月不饶人，年轻时高挑的身材，现在快佝偻成一个句号。

听力不好，但喜欢唠叨，一直说给我们找了麻烦。自己老了，什么也不能做，还这么多事，啥时候能是个头？

03

我很郁闷，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是头？生命终止了就是尽头！人生永远是场单向的旅程，再懊悔也不能从头再来。

爱人姐妹三人，妻姐因病十多年前去世，岳父母一直跟妻妹一家居住。

年前妻妹病重住入医院，多次转院，从县里到市里，从市里到省里。院方几次发给病危通知书，看来情况很是不好。

想了半天，我对岳母说。

不要说麻烦，老辈子常说，养儿防备老。人老了，不靠儿女，靠谁？

现在这个情况，再着急也没用。对于小妹，咱没有一点对不住她的地方。至于有病，谁有什么办法？

小妹的身体状况，要一个孩子是尽力，要两个孩子就是要命。

她天生心肺发育不全，不能按正常人来看待。就是一个正常人，有了不好治的病，像我母亲，那时可不能说没有钱。

如果有钱就能把病治好，也不会有那些大领导大明星死亡。

人这一辈子，做自己该做的事，对得起任何人，就行了。将来怎么样，谁知道呢？

小妹的孩子看电视看手机，不学习不做作业，也没什么。

你让他看他看，你不让他看，他也照样看。你既然管不了，就别费那些事。

小妹一天翻手机都翻不停，教育孩子别看手机，岂不是笑话？

人家都不管自己的孩子，咱去着急，根本没用。

再说，不是将来都能够成事的，干啥活都需要人。人家愿意当一般人，也没什么不好。

岳母想了想，蹦出一个让我十分震惊的，文绉绉的名词：面对现实。

是，眼下这个局面，能保住自己活着，已是不易，还能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