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

如约，我提前来到火锅店，按照四个人的份量点好菜，并点了一扎啤酒。因为今天晚上是我召集四位同学吃饭的。

扎啤在长长的透明的玻璃容器里，自下而上泛着黄色气泡，气泡升到顶端，又变成泡沫静静地躺在那里。

小亮和小甲不久如约而至。晓婷从门口进来时，隔壁桌的小女孩打碎了一个碗，正被她母亲训斥。

今天的晓婷光彩照人，显然是可以打扮了一番，脱下鹅黄色的羽绒服搭在椅背上，紧身的毛衣勾勒出让人过目不忘的曲线。

“对不起，我来晚了。”晓婷笑着落座。

“没事儿，我们也才刚到。”我绅士般地圆场。

小亮和小甲坏笑着：“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咋不说我们等到花儿也谢了呢？”

不错，我们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小亮、小甲、晓婷，还有我，是初中同学，一直关系很好，确切地说，是都跟我关系挺好，但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太多交集。

隔壁桌的母亲训斥完孩子，火锅已经冒起白白的雾气，被墙角的射灯照着飘到晓婷周围，我偷偷看了一眼，像仙女一样。

我们聊着初中时发生的种种趣事，每个人都很开心，欢快的氛围像这个冬日从茂密的林间射下的阳光一样，映在晓婷的脸上。

其实下午我是先给晓婷打的电话，说我请客，问她想吃什么。她说，去吃德庄火锅吧，我还没吃过呢。

但是告诉小甲以后，他说，跑那么远干嘛？

我说，晓婷说她想吃。

小甲说，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你请吃饭你做主，千万不能太给她面子，要不然你一个大男人多没面子！

我想也是，小甲说的对。而且爸爸一直教育我，男人一定要体面地活着。

所以才随便找了一个离家近的火锅店。

还好，大家聊得也挺开心的，晓婷对选在这个地方也没有怨言，四个人还喝了好多啤酒，一扎不够，又要了一扎。

虽然看得有些痴，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要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吧，让我当一回护花使者。我说。

正好有个朋友在附近，他正好开车带我回去。晓婷笑着说。

一辆红色的轿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冬夜里放肆地甩了个尾，载着晓婷消失在黄黄的浓雾里。

现实吗？小甲问我。

什么？我呆呆问道。

现在女的都这么现实！小甲说完，拍拍我的肩膀就回家了。

要这么说，我觉得也挺有道理的。我想。

或许，应该问问她，那个来接她的人是谁。

算了，还是别问了，那么明摆的事，再去死乞白赖地问人家，不是自讨没趣吗？还是跟她断了联系比较好，至少可以保留一点最后的自尊。

还是努力赚钱买辆车吧！毕竟现在女的都这么现实！

不对呀，我有车啊！我透过火锅里冒出的白白的雾气，望见了停在门口的那辆白色的轿车，赫然停在那里。

我拿起车钥匙按了一下，车灯闪了两下，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我才放心地把车钥匙放回桌上。

扎啤在长长的透明的玻璃容器里，自下而上泛着黄色气泡，气泡升到顶端，又变成泡沫静静地躺在那里。

先生，请问您几位，人到齐了吗？服务员礼貌地问。

隔壁桌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似是在抗议着没有自己喜爱吃的食物。

到齐了，一位。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