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出力新生大学故事征文丨又见镜子Hannah（zhuo7779）
初秋的夜晚，一切都显得有些沉闷。又偏偏赶上下雨，一切都让林梦凡的心情发毛。过去的一年她经历了很多，好不容易让自己心情放松下来，面前这场让人浑身黏糊的秋雨又阻隔了回家的去路。她已经一年不开车了，宁愿挤着地铁甚至公交。但是，今天确实搞的太晚了，一个热线电话刚好在快下班的时候来了，对方说话很有礼貌，又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新闻素材，林梦凡没法拒绝，只好和他慢慢聊着。自己好久没好好说话了，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让人想要聊下去。
没想到今天这个电话打完，已经9点多了。此时的林梦凡走出了大楼，站在了一场绵绵大雨面前。天已经黑了，电视台大楼的停车场空旷无人。望着不见小的秋雨，林梦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运气不错，不远处就有一辆车，接过很多单，评分也很高，让林梦凡似乎放心了一些。
那辆车开了过来，过了门岗，稳稳的停在了林梦凡的身旁。她打开后座的门，坐了上去。
“您好，请问您是到您定位的小区吗？”“是的”，司机轻微的咳嗽了几声，“咳咳......好的，不好意思我有点感冒了。”司机回头，露出了一张平凡又淳朴的脸，他带上一个口罩，抱有歉意的向林梦凡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
梦凡靠在座椅上，望着雨滴在玻璃窗上快速划过的留痕，慢慢的有了困意。不一会，她睡着了。
橘黄色灯光在灯罩下晃动着的影子。一个不大的房间，林梦凡此嘴里被塞着毛巾，手脚捆绑在一个厚重的木椅上，她慢慢的恢复了知觉，她似乎想起来，最后的记忆是车上慢慢有了特殊的清香。
她慢慢适应了周围忽明忽暗的环境，口中塞着异物，手脚不能动弹，她无法说话，但是眉眼紧促，口中呜咽着，不住的四处张望，在灯光下孤独而无助。一个身影缓缓的从黑暗的角落走了出来，拖着一把椅子，椅子脚和粗糙水泥地摩擦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中被放大，充斥着整个空间。灯光晃到了他的脸，林梦凡看清楚了，正是那个司机。他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头顶的灯光来回晃动着，司机的脸都有些模糊，但是他的眼镜却闪烁着比灯光更耀眼的光芒。
“你可以尝试喊叫，如果你觉得有用的话。没有任何人会担心你，因为他们已经认为你安全到家了。你是留学回国的高材生，自然不用我多费口舌，我费这么大劲请你过来，不求财、不求色，只求一个我想要的结果。如果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们都可以平安无事。你听清楚了吗？‘’
司机的声音低沉但是清晰，每个字都在灌进林梦凡的耳膜上不停的震动。她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司机为她取下了毛巾，林梦凡没有挣扎呼唤，她幽暗的眼神望着司机。
“一年之前，2017年8月20日晚上20点25分，你在干什么？”
“我忘了。”“请你仔细想想。”林梦凡沉默了一会，眼神坚定了许多。“我真的忘了。”
“那我来提醒你，那天是你爸爸的生日。”
“好像是，我去了我爸家。”
“怎么去的。”
林梦凡慢慢意识到这个男人是有备而来的，她眼神似乎坚定了一些“开车去的。”
“从哪里出发到哪里，什么车，车牌多少。”
“从小区出发，去我父母家。白色奥迪，车牌是徐A2563。”
“你经过工农路和开发区侧门的路口了吗？”
“我没走过那条路，我去我父母家不用经过那条路。”
“你没走过你怎么知道不用经过那条路？”
“上次和台里去开发区采访经过了那条路，和我走的不是一个方向。”林梦凡的回答平静、简洁又迅速。
“你知道那条路上那天一个8岁的小女孩被撞死了吗？”
“好像有印象，后来看朋友圈有人发过。”
“你觉得那个小女孩是被谁撞死的？”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警察。”
“你不是警察，可你爸是警察，还是市警察局的局长。”
“这和小女孩被撞死有关吗？”
“那天晚上一个女人开着徐A2563的白色奥迪，经过工农路和开发区侧门的路口，撞死了一个8岁的女孩，那天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那个女司机是你，那个女孩的爸爸，是我。”
林梦凡一直聚焦在男人下巴的眼神，有了一丝闪烁。“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和我没有关系，你应该去找警察，我对你女儿的死表示同情，但是你找错人了。”
“哼，找警察......事发之后，你爸爸派人把周围所有的监控录像都查了一遍，然后我得到的结果是这些监控那天因为下雨线路短路，全部都坏掉了。就连周围超市和商铺的监控也一起短路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先生，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情你应该和警察去沟通。我并没有从那里经过。”
“请你看看这段视频，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
司机拿出手机，点开播放，这是他录下的一段监控视频，视频显示时间为2017年8月20日晚上20点24分，一辆白色的奥迪从路口拐过来进入了发生事故的路段，然后就进入了监控的盲区。当车尾经过路灯下的时候，车牌一晃而过。
男子翻弄了一下手机，调出了一张视频截图，这是那一瞬间的画面。这张图片被精细处理过，车牌上已经肉眼可以辨认，赫然就是徐A2563。
“这是我修复的视频。直接到街道的摄像头，硬件被你爹的走狗销毁了，但是，还是被我修复了一部分。现在，你还说你没去过吗？”
林梦凡已经开始颤抖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是的，我先去了那附近一趟，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撞死了你女儿。”
“那地方白天都没什么人去，晚上更是人少，那是个单行道，就这一个入口，从20分到24分就你一辆车进入，25分我女儿就发生了车祸，你说... ...不是你？”司机说道最后，声音明显已经怒不可遏。
“不是我，我那天从那里经过，好像有一辆摩托车从我旁边驶过，我直接开了巷子，并没有撞到你的女儿。”林梦凡的声音开始颤抖。
“摩托？你还真是和警察保持一致啊。警察脱了一个月，告诉我案子破了，是一个摩托车肇事撞死的，而摩托车司机呢？你猜怎么着，是个刚放出监狱的惯犯，头两天下河洗澡淹死了。你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巧？”司机的身体已经止不住的颤抖，声音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你女儿，你找错人了！你找错人了！”林梦凡大声嘶喊着，她在司机拷问下精神接近崩溃。
司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的女儿才8岁，她母亲生她难产死了，那天我在开发区加班比较晚，她想给我送晚饭，把我留给她的便当提着，走进了这个巷子，然后就被你......”
“不是我，我说了不是我，你到底要问什么，我真的没有做，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有疑问你去问警察好不好，不要再缠着我了。”
“这么清楚的一个案子，只因为杀人肇事的是你，一个公安局长的女儿，就被你爸爸一手遮天，毁灭了证据，又栽赃到一个惯犯死人身上，手段真是高明啊！”男人声音都慢慢低沉了下去，他从身后摸出了一把亮闪闪的匕首，一手紧紧抓着林梦凡的头发，一手拿匕首比在林梦凡的脖颈间，林梦凡瞬间头皮发麻，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既然你们父女两狼狈为奸，法律惩罚不了你们这对草菅人命的父女，让我来替我女儿报仇，让你的那个狗官爹，也知道痛失女儿的滋味！我在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是不是你！撞死了我女儿？”男人如同厉鬼在世，眼中冒火，手中的匕首感觉随时都会划开林梦凡的脖子。
“我没有，我没有，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没有。”林梦凡的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她已经快要昏厥。
此时，一阵急促的电话响了起来。司机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接通了电话。
司机默默的听了一会儿，然后拿开了匕首。
灯光再打在司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愤怒，转而是冷静的面容。
“林小姐，很抱歉让你受惊了。我是一名警察，这次行动直接听命于你的父亲林局长。”
林梦凡还在颤抖的身体，感到不寒而栗。“什么！”
“最近，被撞死的小孩父亲把案子闹到了省里，您父亲得到消息，会派一个刑侦高手来问，他想看看您面对真正压力的状态，才让我执行了这样一个行动。毕竟，这直接关系到您和您父亲的生死存亡。希望您能理解。”
林梦凡看着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司机平静的说完上面的话，眼神开始游移不定。她迟疑了一会儿，说“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警察，我凭什么相信你。”
司机拿起了手机，“这是您的父亲的电话，他来为您解释。”
司机把电话对着林梦凡，打开了外放。林梦凡眼镜扫过屏幕，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的确是父亲的电话，而且是私人号码。
对面传来父亲的声音。
“朋朋，爸爸先给你道歉，这次下来的人真的很厉害，经验丰富，我怕你受不了他的质问，才设计的这个测试。希望你能理解，这关系到我们全家的生死，过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朋朋是林梦凡的小名，父亲当警察30年了，一线刑警就干了15年，这种手段对她而言习以为常，没想到他今天居然用在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
林梦凡心中满是愤恨，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电话嘶吼：“你个老畜生，我给你保证过，我不会承认的，你还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你拿你女儿当什么，当你的犯人吗？！”
“我向你道歉，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会补偿你的，我也不想搞成这个样子，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你知道我这一年都是怎么过的吗？那天我撞了人打电话给你，我是想负责任的。你却让我离开，我也是傻，居然听了你的话，结果是一个接一个的谎言去掩盖。你知道吗，这一年我不敢睡觉，一闭眼就是那个小女孩。我......”
林梦凡慢慢观察到眼前的手机屏幕从她刚说话的轻微抖动，开始剧烈抖动，当她再看向司机的时候，她惊呆了。
司机已经泪流满面，眼神中全是愤恨，林梦凡突然明白了，他还是那个司机，他真的是女孩的父亲。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哥，已经全部录好了，在不同的硬盘备份好了，娜娜的仇能报了，我们等你回来。”
林梦凡此时双眼圆瞪，在她的眼中，司机已经不是人了，是审判她的地狱无常，让她再也没有一丝一毫抵抗的余地。
“你，还算有些良心，为了今天我准备了半年，从我知道监控被删了，我就知道警察已经靠不住了，我要自己亲自为抓到我杀害女儿的凶手。其实以前你见过我，只是我这半年熬了无数个夜晚，把自己熬成了现在你认不出的样子。你爹的私密号码花了我不少钱，他的声音在技术上处理可不好弄，但是为了我女儿的死，这一切我都无所畏惧。现在，你还要继续挑战我的底线，不说实话吗？”
“这一年来，我精神几近崩溃，我并不想肇事。但是，我父亲让我离开现场，他来处理。他说他会处理好的，我没想到，竟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是一个坏人，我的良心从来没有原谅过我自己。我害了我父亲，我的父亲也害了我。你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你问吧，我全都告诉你。”
窗外，风雨渐渐停了。
第二天，当清晨的阳光洒满到城市中最大广场的时候，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一位父亲率先抬头看向了广场背后的大屏幕，一个广告的画面结束，一个少女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之中，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叫林梦凡，2017年8月20日晚上20点25分，我开车撞死了一个8岁的女孩儿......”
当众人在惊呼中看向屏幕的时候，那为长相平凡又淳朴的父亲回过头，望着远方的朝阳，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