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黄河大桥

山东黄河大桥

——陈明辉

去年中秋前夕，我去了趟衡水。复审了电工证，就匆匆踏上了南下的列车。那时我也想。回家看看妻子，以解相思之苦，再说石家庄离衡水也不远，最多不过三百里地。

想了又想，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不回去了？我没有多高的理想，也没有什么奉献精神。上古时代，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是为了治水。而我这次，经过石家庄却不回家，

只是害怕不断趋紧的疫情！

那时全国的疫情，此起彼伏，呈现多点多源的散发态势。不断发出的急寻新冠密接者的通知，让我感到恐慌。

如果我中途下火车回家，再从石家庄买车票去杭州，需要再上下两次火车，进出两次车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成为幸运儿——不被感染，不被当成密切接触者。

如果被感染，这个结果我难以承受。就是被判定为密切接触者，半个月的隔离也会让我失去现在的工作。并且高昂的隔离费用会让我上半年的积蓄一夜归零。真是辛辛苦苦干半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也罢！还是直接走吧。坐在风驰电掣的列车上，看着梦幻般快速闪过风景，倒也怡然自得。

列车驶进山东时，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马上要跨越黄河时，列车却停了下来。

车厢里响起了，列车员的声音，各位旅客，您好，由衡水开往杭州去的K891次列车大约晚点二十分钟……

过了一个多小时，列车纹丝未动，扭头看看窗外，暴雨一直在下，远处的大树都泡在水里，小草和禾苗早已不见了踪影，隔着密封着的车窗的玻璃，隐隐约约地听到远处有洪水的咆哮声……

过了三个多小时，列车员又说了几遍列车晚点，就再也不说了，也没有人愿意听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具体晚点多长时间，列车员也不知道。

窗外驮着成排铁轨和枕木的工程车呼啸而过，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据说前面的路基让洪水冲垮了，铁路部门正在冒雨抢修。

我终于也明白了，也想开了，不再问列车员何时开车了，由他去吧。

打开手机，发现网络太差，看不了新闻，也刷不了抖音，大家都戴着口罩，谁也不愿意和别人靠近，更别说聊天，沉闷的气氛让我有些疯狂，我真想撬开车窗，跳下火车，站在大雨里大声地呼喊，宣泄这几年压抑已久的情绪。

贴近车窗，向下观看，惊奇的发现，神往已久的黄河就在脚下，细细的浪花平缓中带着温柔，浩浩荡荡，奔涌向前。

二千多年前，鲁国的孔子，也曾站在河边发出感慨，有句诗云：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虽然也曾努力，终究一事无成，虚度了光阴，蹉跎了岁月

远处打渔的小船，像一条柳叶，在黄色河水里时隐时现。

河面上有一段浮桥，蜷缩在岸边。我不知道，到底是架桥的开始，还是拆桥的结束。

遥想三百年前，闯王也曾困在黄河岸边，面对奔腾咆哮的滔滔河水，万分焦心，一夜白发……

解放战争时期，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一举突破黄河天险，更是艰苦卓绝！当时，上有敌机轰炸，下有机枪扫射，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刘伯承司令员激励三军将士：面对强敌，我们只有用进攻的手段对付进攻的敌人，打过去，杀出一条血路，狭路相逢勇者胜！

世上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遇到挫折和阻碍本是人生常态！

最近几年肆虐全国的新冠疫情，就像从前难以逾越的黄河天险一样，终将被彻底战胜，成为中华民族历史的荣光。

突然感觉身体轻轻地晃了一下，再看窗外的黄河正在加速远去，列车已悄悄启动了，天也晴了，皓月当空，万里无云，漫天闪耀的星斗，好像亲人的眼睛……你们想看谁呀？……看到了没有？

蔓延全球的疫情让多少情侣天各一方，有多少人遥望明月，凄然泪下……

月亮伴者列车加速前行，风驰电掣一般和依依不舍的黄河匆匆地说着再见……

——河北赵州陈明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