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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在风在大地在,这是我的村庄呐

2019-01-04  本文已影响2人  安然素心人

笔下流出的文字,其实不是我在脑海里一遍遍重复过的语言。有些话没有说,有些心情来不及表达,岁月太长了。

——题记

树在风在大地在,这是我的村庄呐

冬日的村庄四面透风,冷的人恨不得脸上多糊几层。姥姥家却有个小院,无波无澜,阳光普照。知道我素来喜爱太阳,姥姥会在我回家的日子搬出躺椅,铺上自种的棉花弹轧缝补出的温暖被褥,为我安放一个稳当的天地。

徐霞客游记的开头写道,人意山光,俱有喜色。躺在遍洒的阳光里,总是忘却季节变换。和着孩子们咚咚咚跑来跑去的鲁莽声响,听着姥姥外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头顶雁群回旋不停,午后一觉好眠。

小表妹对着耳朵喊姐姐,惊跑了捉而未见的梦影。姥姥骂她吵了我,看她委屈的小脸突然想笑。她出生那年仿佛昨日,转眼已经这么大了。时光匆匆从日子里流走,我与村庄的关联愈来愈少。

有些感念,就这样坐在村庄的阳光里慢慢变老,可能是最平安的福祉了吧。姥姥外公爷爷奶奶年纪越来越大,就连爸妈也开始老了。我知道,期许这样的陪伴永远不变未免天真,所以也只能在此刻回家的日子把心也带回来,听他们讲讲故事,留住一些岁月的光景。

我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故事让人可爱而真实,仿佛跟着事中人走了一遭人生。但是有时故事真的是让人难过,不停地唏嘘慨叹,命运真的是对有些人无情。

但我知道的故事不多,妈妈不喜跟我讲这些表面之下的暗流涌动,我也是在街坊邻里聊天的偶然里,捡拾拼凑起一些不为所知的人生。

故事很长而久远,我并未准备好沏茶长坐,带你回到那过去的岁月呼喊里。我是个健忘的人,也是个懒惰的人,常常是站在远远的地方,深刻体味着村庄的无畏而沧桑。

且让我用白描的笔,筛去那些沉寂于光中的生命细节,携着长在土地的心灵带你在村庄的街上走一走。

谁家的熊孩子在旁边扔着鞭炮,劈里啪啦地惊扰着老阿姨脆弱的心。离开村庄太久,人已换了一拨,熟悉的小路门楣里,探出的是一张张陌生的脸。眼眸照进眼眸中互相迟疑的情愫,互相猜度着对方的来路。有时撞见熟悉的人从门里笑着问好,才知是这家的儿子添了新人笑。

街上三五成群地坐着老人,互已对面不识。也是谁人凭着一二三四的眉眼,问出一句你是那谁谁的女儿吗。然后开了收不住的话匣子,闺女你长这么大了,在哪儿做什么呢成家了没。面对这岁月的白叟们我总是尽力诚实,但换来的往往是苦口婆心的催婚。因知其好意,所以总是一笑置之。

素来喜欢宽大而不规则的服装,穿上仿佛来去如风。前脚走过,后脚就听到一群大妈们旁若无人地品头论足,现在的姑娘们这穿的都是什么呀,难看死了,穿得利利索索的多好看。假装没听到的我,真是想气又想笑。

更是有些大妈大叔们,开着难登大雅的玩笑,像是站在世界的舞台上,脸上熠熠闪光。常常在这样的时刻,感叹方言真是博大精彩呀。在异乡的日夜里,一同奋斗的伙伴遇到难以预料的私心人时气急而飙出的零散乡音,让人瞬间回到诚挚简单的村庄过往。

去姥姥家的小路拐角,总是坐着一个老人晒太阳。他终身未娶脑子不是很灵光,跟着哥哥嫂嫂很是风光幸福了几年,后来哥哥去世嫂嫂改嫁,他凭着侄子的帮扶做起了乡村的牧羊人。日出而行日落而归,孤寂的心灵与羊群诉说。地头的做活人,常常听到他如同孩童般天真而不厌其烦地与羊们对话,有时笑岔人有时剩下叹息。后来侄子卖掉了羊群,他开始坐在路口晒太阳。跟过往的人们搭个一两句话,然后就是独自面对悠长的沉寂天光。

下雨的时候路过那个路口,我会猜想他在哪里想念太阳。有一个晴朗的天气路过没有见到他,问了姥姥才知道,他死掉了。后来常常想起他,那清冷的无边岁月。

现在的村庄越建越好,只能从依稀残存的碎片土地,窥见童年撒野的光影。

小时候丢沙包,疯跑着与天上的云朵撞个满怀。旁边有个小树林,过家家有了浪漫的乡野味道。

春天里槐花开,香彻好几条街。竹竿被一根根接起,顶端绑个镰刀,孩子们笨拙地将它伸向天空。碰见看着着急的大人,搬个梯子爬上树干,砍下一大片,供孩子们欢欢喜喜地捧回家。生吃有淡淡的甜香,蒸了就是全家一餐美味的主食。

有一段野菜盛行。孩子们大人似的跨个小竹篮,成群结队地拥进麦田。凭着老人交代的辨别技巧,风吹日晒地追打嬉戏一下午,带着劳动的果实骄傲回家。盐醋腌渍仍盖不住天地的苦,扭成一团的小脸吃的兴致勃勃。

校门口有人摆摊收马知了壳,据说是珍贵的中医入药材料。可忙坏了一群孩子,不知疲倦地上天入地,一只只地数着胜利战果。换将一个本子一支笔,仿佛也会了谋生的本领。

夏日午后的日光很长,放学正是好时候。书包扔进家里,口袋装满花生,三五成群地赶往堤上看夕阳。风轻轻吹过,碧绿们点着头,晌午的燥热早已不再,蚊虫也根本成不了威胁。迸发着的是小心灵的梦想,以及伙伴间成长的情谊。飞跑而欢笑,遇见野花荡漾,快乐不胫而走。常是父母们站在村口吆喝,把留恋在夜色里的孩子们喊回家。

后来有同龄的孩子学骑车,门口开始陆续有车飞过。不停有人加入,从滑行一点点开始,并无大人指点,伙伴们互相商量技巧。那时轻便小巧的自行车还未盛行,小小年纪的身躯用尽全力跨上横梁,双脚半圈蹬实半圈荡在空中,一个不察人车栽个大跟头,笑倒一群人。

车龄久的孩子早已来去如飞,后座绑个砖头模拟带人。车队们在周末骑过村庄,经过大片的林地终于看到房梁,仿佛到了遥远的异国他乡。略有歇息踏上归途,想起漫长的路程小小心灵略有苍凉。

乡村的泥土路下过雨满是摩托拖拉机的车辙,骑着自行车的我却能在窄小的平坦里飞奔过往。后来深入进城市的生活,非机动车道里行人们冷清的脸庞开始让我没了穿行的勇敢,想到淡漠目光里相撞的琐碎后事,我开始规规矩矩地行走,以至于如今回到家里,再也不复当年骑车的风采。

老爸开着拖拉机载着我轰隆隆地往家赶,迎面与常喝酒的乡人车头相错打声招呼,继而热热闹闹地反向而行。走着走着突然看他调头折回,在吵嚷的空气景致里向我们招手,大喊着等一等。追将上来,原来是捡到了被崎岖的小路颠簸而出的我的书籍,所以一路紧赶。小小的我心中突然一阵暖意,很多年后成为成长的光。

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大雨砸下来,人们开车匆匆回家。不认识的乡里人停在身旁,问过家住哪里,说要送我一程。我也坦然地上车,谢过聊起家常。喜欢这样串联的乡村,人与人之间也许摩擦不断利益争执,但是仍然淳朴而真实。

写到这里我困了。村庄的生活仍在上演,村庄的往事却并未开场,找一个上好的日子烹煮心情,我们下次再聊。

我的大地,祝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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