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水流淌
每个人的记忆里,大概都有一条小河;野草稠密,鹅卵石遍地,河岸被人们遗弃几只蒿子,和一只用铁丝粗糙捆绑着的小木筏。
我的记忆里是没有河的,因为我的家乡没有河,但我家乡是有水库和堰塘的,比河更加宽阔。
水库又大又深,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母亲与村里的妇女们常背了竹篓去浆洗搓衣,慢慢地,科技与日俱进家家户户有了洗衣机便不再去了,我对那里就没啥记忆了。
反而是堰塘,其实算得上是一条河,只是家乡的人都叫他堰塘,它满足了我那对水的美好渴望,孩子都是喜欢水的,河塘所处的地带通透向阳,周围没有高耸凸立的山丘绿岭,就处在一方四平八稳的平地边。而且它的水浅,放学路上也总是要忍不住下去踩一踩水的。
有人在那儿种了荷花,杨柳西风,荷花暮雨,叫我们多么魂牵梦萦;花朵开得洁净素雅,香味沁人心脾,有“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的韵味。我去偷过,那天真的下着雨,但荷花开在水中央,我可望而不可即,雨水挂满了荷叶,荷叶中间淌了一摊如珍珠一般晶莹剔透的水滴,滚来滚去,我的一颗心也跟着它晃来晃去,晃着晃着就像晃进了一个梦。荷花潭清晰可见的黏稠淤泥,一团深不见底的沼泽,一旦陷进去,是会没了人的,我爱荷花可我更爱命,于是我扒了一片荷叶便潇洒离去。
包河塘堰的人是最害怕下大雨的日子了,一旦下了暴雨,鱼儿缺氧,四处乱窜,是会死掉多少鱼儿的,可年少时,却依然时不时的盼望着一场大雨。这时邻居的男人,总会悠哉悠哉打着赤脚哼着小曲儿用一些野草的根茎穿过鱼腮,几条白花花又丰腴的鱼儿在他手里摇晃着那是叫人心生羡慕的,于是那些猴急的老太婆总是贪得无厌的背上大背篼三五成群,健步如风;但她们都是去捡河岸的死鱼,腥味肆意横飞,河边全村但凡是活着的生物该来的都来了,好不热闹!天上掉馅饼是什么滋味大概说的就是这。儿时,我们也会在这样一个大雨后,叫上许多小伙伴,去那些河水会经过的田边沟壑用一些水草围住,不一会就会有一些花鲢鱼,白鲢鱼被水冲到这里,只管捡起来就好,孩子是捡不了几只的但那也足够解馋了。那几日,鱼是吃得让人腻味的,就连村子里的阿猫阿狗,抠掉的鱼腮鱼肠,它们闻一闻便慵懒着身子高雅离去,躺在一旁晒着太阳。
可过了那些日子,我依然是喜爱吃鱼的。
夏天的雨来去匆匆,放晴后的河面一片宁静,阳光白得刺眼,我们还是会有事无事去河边晃一晃,有时候会抓几只螃蟹,有时候有小鲫鱼和小虾子,我们都瞧不起,捉起来玩弄一会儿又把它们放生,它们遇水即活,我们也跟着喜笑颜开。即使不去觅得一顿美味佳肴,远处破旧生锈的电网,爬满了蔓草,也会有几朵野花;菜圃里的农民戴着草帽在洒着化肥。坐在河岸,是凉风拂过脚丫,是芦苇亲吻了脸颊,是坐在石板上静静垂钓的老人,亦或是撑了竹竿摆长舟的汉子。多年后,我就算是那样静静坐着,依然可以感受到河边那些如烟火一般转瞬即逝的绚烂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