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情切切良宵花解语 意绵绵静日玉生香

阅读时间：2021-11-17

这一回的内容比较散，写元春省亲之后，贾府中的人都放松了下来，看戏的看戏，赌钱的赌钱，甚至茗烟还在空置房间和一个叫卐（读音：wàn，古代印度宗教的吉祥标志）儿的丫鬟寻欢作乐被宝玉逮个正着。其中的重点内容是宝玉和袭人的相处以及宝玉和黛玉的相处。

这一回，我想重点来分析一下袭人这个人物。

第五回时有一幅画一首词写袭人。画上是一簇香花,一床破席。袭人原名姓花，于是宝玉用“花香袭人”的典故改名为了袭人。“席”与“袭”同音，也在暗示说的袭人，同时破席一词，暗含了袭人的结局不是很美好。词是：“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袭人本人是很温柔、心地善良的（虽然有人评论说她心机很重，但我想以正面的观点来看待她），性情也和桂、兰相似。她本来是最有可能成为宝玉的妾的，宝玉也很喜爱她，她也和宝玉有过肌肤之亲，不过，最后她嫁给了一个优伶，只能叹息和宝玉没有缘分。

每当有袭人出场的时候，感受到的都是她的贴心，她的温柔，她的善良。她把宝玉的饮食起居安排得井井有条，她是宝玉的几大丫鬟之首，她能够和宝玉说一些体己话，也能懂宝玉的一些心思。印象最深的是第九回中，宝玉要和秦钟一起上学堂，袭人“早已把书笔文物包好，收拾的停停妥妥”，大毛衣服也包好了，脚炉手炉的炭也交出去了，可谓是细心体贴到了极致。那个时候，袭人对宝玉说的一番话，做的一系列事情，特别像是一个家庭的女主人，为要外出的丈夫收拾东西的模样。

宝玉待袭人也和对其他丫鬟不太一样。宝玉记得袭人的爱好，把贾妃赐的糖蒸酥酪留给了袭人。袭人告假回家了，宝玉觉得不习惯，就到袭人家里去找她。在第六回里，贾宝玉去了警幻仙里，醒来一身狼藉，是袭人帮他收拾的，当时也提了一句：“只得和宝玉温存一番”，很隐晦，但想来，宝玉与袭人肯定有过肌肤之亲，这也是宝玉对袭人如此亲近的原因。

袭人是一个很宽厚的人。宝玉留给她的糖蒸酥酪被宝玉的奶妈李嬷嬷吃了，宝玉很生气，袭人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借口说她上次吃了肚子疼，还说想吃栗子，但其实她“自己原不想栗子吃的，只因怕为酥酪又生事故，亦如茜雪之茶等事，是以假以栗子为由，混过宝玉不提就完了”。单纯的宝玉果真信了她的话，给她剥了栗子，最后袭人把栗子给了其他丫鬟吃。

袭人在另一方面也是贾母、王夫人的代言人，是她们安排在宝玉身边的，她的想法自然也和贾母、王夫人等长辈的一致。这一回里，袭人就故意说家里人要把她赎出去，“先用骗词，以探其情，以压其气，然后好下箴规”。你看，她用了“箴规”一词，有规劝也有规矩之意。宝玉果然信了，又气又急，“赌气上床睡去了”，等袭人进去看时，“只见宝玉泪痕满面”。袭人探出了宝玉的心意，于是说只要宝玉答应了她三件事，“就是你真心留我了，刀搁在脖子上，我也是不出去的了”。第一件事，就是宝玉爱说一些混话，比如死了、去了、化成灰之类的，表达对其他女子的情意，劝宝玉以后少说（刚刚宝玉就对她说了这样的话）。第二件是“在老爷跟前或在别人跟前，你别只管批驳诮谤，只作出个喜读书的样子来，也教老爷少生些气，在人前也好说嘴”。第三件是“再不可毁僧谤道，调脂弄粉”，“再不许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了，与那爱红的毛病儿”。这三件事其实都是长辈对宝玉的期许，所以在袭人身上能看到这样的一种母性思维。但这三件事，宝玉一件也做不到，这些都是违背他本性的事。

这一回里，宝玉对袭人是有情意的，袭人也看出了这份情意，所以才会以此要挟宝玉。然而，她终究只是一个丫鬟，宝玉也许待她与旁人不同，也许王夫人也有意让宝玉纳她为妾，但终究宝玉负了她，或者说，宝玉对她的情意不够深，他们之间的缘分不够深。想来，宝玉对黛玉足够深情，他们也有前世的缘分，却最终也没能相伴在一起。也许作者想要表达的就是，情缘不过也是镜中月水中花，所谓情痴，所谓追逐，终究也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这一回里还描写了宝玉和黛玉的两小无猜。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也没有男女之分，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面对着面说笑着。宝玉还编了一个故事打趣黛玉的名字，他们这样的互动读来也忍不住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