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已更12.15)
第二章
方标迷迷糊糊的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扶着隐隐作痛的小脑袋瓜，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
“早上好呀~”
晨光倾泻，斜过窗棂，白色轻纱拂过罗阳的发梢。他的轮椅靠在窗边，眸光分成两半，一半映着床头带露的粉红蔷薇，一半盛着睡梦初醒的懵懂少年。
“......”方标怔了会儿，让大脑开个机，然后低头看了看，确认过自己身上还是那件丑不拉几的病号服后，无奈叹了口气，“早......”
他从床上下来，脚踩在地上，这才发现昨天在丧尸医院狂奔时脚上留下的几道血口子都已消失不见，白袜子崭新的一般，没有丝毫破烂和血污。他看向罗阳，想问些什么，未张口，却听见咔擦一声，身后的门开了。
“客人们，该起床了，记得八点钟吃早饭哦~”
熟悉的声音传来，方标狠狠打了个寒颤，WC，又是这玩意儿！
回过头，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安娜girl和她熟悉的蓝......眼睛？？！诶？小朋友，你的卡姿兰大黑窟窿呢？
门外的小姑娘眨巴着一双灵动的蓝色大眼睛，略有些腼腆的笑了，然后像一只小鸟一样飞去了其他房间。方标在原地惊疑一会儿，最终得出并接受了这个世界不正常的结论。轻吁口气，他走到罗阳身后，握上了轮椅的推手。
“去吃早饭？”他向罗阳淡淡问道。
“嗯。”后者含笑回应，挑了挑眉，似是对他接受的如此之快有些意外。
他推着罗阳走出房间，正遇上揽着棕色皮肤女人的白人大胡子。大胡子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女人如昨日一般抛了个性暗示极足的媚眼。
钮祜禄氏方标这次选择间歇性眼盲，又称无视。他默默让两人先行，隔了一两米再跟上。到了楼梯口，他和罗阳对视一眼，空气中蔓延着社会主义小伙乐于助人的精神力量和被（受）帮（害）助（者）人核善微笑下隐隐的抗拒。
“你想。”
“我不想。”
“民以食为天。”
“一顿饿不死的......”
不及罗阳说完，方标已一个躬身将他抱起，公主抱，一抱还一抱。
罗阳的半永久微笑僵了一瞬，然后想了想自己残疾人的定位，最终选择放弃抵抗，无比自然地把手搭上了方标的脖子，顺带把头靠上少年的肩窝。方标抱着他时顺手掂了掂，发现罗阳比他想象的要结实些，就算是腿上也能感受到肌肉。他好奇地捏了捏，眸光里注意到罗阳没有反应，他心里叹口气，抱得更紧了些。
罗阳看见他抿直了的唇，低下头勾起唇角，悄悄弯了弯眼。正巧遇上下楼梯到一半的黑人兄弟，不及他开口，小兄弟就蹬蹬蹬地跑上来帮忙搬起了轮椅。他冲小兄弟笑着点了点头，对方腼腆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方标抱着罗阳到楼下时，其他人已经在餐桌旁的座位上，除了主位，还剩下四个座位。其中一个座位除了餐盘是粉红色，连餐具上都扎着粉红的缎带，明显就是安娜的座位，而剩下三个，一个在这个位子的左边，两个在对面，此外这个座位就和其他人都隔开了。方标沉默了，罗阳却笑意更甚，在众人或戏愚，或暧昧，或漠视，或躲闪的眼光中凑上方标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方标默默看他一眼，然后把他放在轮椅上，按着黑人小兄弟坐到了安娜座位最远的斜对面。罗阳转着轮椅到安娜座位的旁边，方标把原有的椅子拉开，让轮椅插了进去，然后方标自己坐到了安娜的正对面。
“都来齐了？”棕色皮肤的女人坐在罗阳旁边，靠在大胡子身上玩着头发，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还有几分钟，要不都介绍介绍？”
没有人应声，女人撇撇嘴，坐直些身子，手托着脸，“我叫玛丽莲娜。”
“杰克威。”白人大胡子沉沉开口。
“恰玛。”印度神婆声音粗哑。
“杰西塔。”小女孩怯生生的张了张嘴。
“桑肯卢比亚。”黑人小兄弟憨憨地挠了挠头。
“方标。”他淡淡地回答，看向对面。
“罗阳。”轮椅上的青年一如既往的微笑着。
话音刚落，钟表的指针瞄准了八，时间到了。厨房的门打开，安娜蹦蹦跳跳地走出来。她还穿着昨晚的粉红洋裙，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像是爬着扭曲的蚯蚓。蓝色大眼睛布灵布灵的闪，而在她身后却跟着一具尸体。尸体皮肤青灰，身上密密麻麻的针脚，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着脓血。尸体为安娜拉开椅子，然后自己走到了主位上坐下，它脸上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嘴角的皮肉摇摇欲坠。它扫视着餐桌上每一个人，灰色瞳孔早已浑浊涣散，目光却说不上的阴鸷贪婪。
“早上好，我亲爱的朋友，很高兴你们能够应邀前来参加我的婚礼。仪式将在三天后举行，这段时间里希望各位客人玩的愉快。”它声音尖利，语调古怪，仿佛带着哭腔，又像憋着笑。
方标轻吞了口唾沫，参加它的婚礼？看来这位就是查尔斯先生了。
“现在，请先享用这顿美味的早餐。安娜，去厨房把早餐端出来。”
“好的，爸爸。”
安娜从椅子上跳下来，朝厨房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阴森森的笑问道：“食物很多，有哪位客人可以帮一帮我吗？”
众人仿佛是被钉在了椅子上，看着安娜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头和身子陷入无声的恐慌。杰克威，也就是白人大胡子，重重拍了一下桌面，站起身，把枪别在腰上，狠皱着眉，鼻子里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安娜身边，略隔着些距离。
“走吧。”杰克威低喝道。
“客人您可真是善良呢~”
安娜语调夸张，仰着脸露出一个笑脸，表情天真可爱，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恶意。她把头转回正常方向，带着杰克威向厨房走去。
身材魁梧的杰克威跟在安娜身后，就像是挟持人质的劫匪，方标想了想，站起身，跟了上去。罗阳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笑了笑，没说话。
方标和杰克威跟着安娜来到厨房，看见满地的红红白白，像是脑浆和血液的混合物东一块西一滩。方标忍不住皱起了眉，啧，这厨房怎么回事？！难道是鬼就可以不注重食品安全了吗？！MD，SB鬼，不讲卫生！
内心吐槽的同时，方标已经忍不住撸起了袖子，顺手撅过了厨房门边上的拖把，不安分的小手小脚蠢蠢欲动。此时安娜扭过头，恰看到拖把被他拽到身前，她怔了一下，表情一下子阴冷下来，蓝眼睛里缓缓攀上红血丝。
“你在做什么呢，我亲爱的客人？”
阴风刮过脊梁骨，厨房里暗了下来，杰克威微弓着身子，手已经摸到了枪上。
“emmm，地太脏了，我就想拖个地。”方标摸摸鼻子。
“......”安娜眼里的血丝褪去，看向方标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
杰克威沉默着后退一步，摸着枪的手默默放下了。
气氛有那么亿点点尴尬，那阵阴风都尬得滞住了，但方标拽着拖把的小手实在不忍心松开。半晌后，安娜狠狠磨了磨牙，开口道，“食物就在橱柜里，你们自己拿吧。”
她抬手指着厨房最里侧的橱柜，然后挪开身子，让出一条路，咯咯的笑声随着阵阵阴风盘旋回荡。
杰克威刚放下的手又放了回去，他盯着安娜，小心地迈着步子到橱柜边。方标走在后面， 一边走，一边拖地，只走在拖过后没有脏东西的地上。
杰克威走到橱柜边的时候，鞋上已沾满了红白的血迹和浆子。方标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打开了柜门。在看到橱柜里泛着诱人金黄色泽面包的一瞬间，杰克威的眼睛就不自觉地亮了起来。面包的醇香冲淡了空气里的腥气，方标悄悄舔了舔唇。
“客人，既然拿到了食物，就回到餐桌上吧。” 安娜眯着眼笑了，歪着头看他们。
杰克威敛了敛神，提起手工编制的食物篮，看了眼身后的方标，眼里隐隐带着些许警告。方标默默看他转身，然后跟着拿起另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些水果和牛奶。他把拖把靠着柜台放好，回过头时正瞧见杰克威的一只脚准备迈出厨房，安娜的身子还朝着他的方向，头却扭过去，视线死死盯住杰克威那只将落地的脚，嘴角诡异的勾起一个满意的笑。
“等一下！”方标喊道。
话音刚落，安娜的头就飞快地拧了回来，翘起的嘴角压下去，面无表情，蓝色眼睛死瞪着他。
“怎么了？”杰克威顿了一下，脚收回来，回过头，眉头皱起一个疙瘩，两只提着食物篮的手一只捏紧了提边，另一只靠近别枪腰侧的却微微松了松。
“鞋子脏了，套个鞋套吧。”方标从病号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鞋套，扔了过去。
杰克威接到后用手捏了捏，见没有问题才套到了脚上，还是皱着眉，冷哼一声走了。方标默默承受着安娜的死亡凝视，拿出另一双鞋套，走到厨房门口无情穿上，安娜紧随其后。
两人一鬼回到餐厅，当面包、牛奶和水果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亮起来，方标甚至能听见邻座桑肯卢比亚吞唾沫的声音。
他们坐下后，主座上的尸体先生发话了。
“我亲爱的朋友们，在开饭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说。因为婚礼在三天后举行，所以这段时间要屈尊各位住在这里，那么还有一些规矩希望大家遵守······”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手腕上冒出了一小片蓝屏投影，尸体查尔斯和安娜对此毫无察觉。
“首先，希望各位客人可以保持房间的整洁干净，尤其是客厅和餐厅，我不希望看到一点脏东西······”
【安全守则第一条：保持卫生】
玛丽莲娜看了看桌下杰克威还套着鞋套的脚，杰克威神色晦暗不明的看向方标，后者和罗阳对视一眼，然后微微别过头。
“其次，因为安娜还小，她还是个孩子，需要充足的睡眠，所以我不希望在晚上十点过后还可以看见客人们哦······”
【第二条：十点之后不要被查尔斯先生看见】
“然后，我平时会呆在工作室，如果有事情找我的话，请一定记得要敲门······”
【第三条：进入工作室请敲门】
“另外，我平时工作的时候，很不喜欢被人打扰，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请各位客人自行解决······”
【第四条：面对查尔斯先生要有充分的理由】
“而我白天工作时，希望各位客人可以帮我照顾安娜，不要让她打扰我的工作······”
【第五条：白天请看好安娜】
“但是也不要让安娜伤心或是难过哟，这个孩子从小就被我宠坏了，如果她不开心了，我也会生气的······”
【第六条：不要让查尔斯先生发现安娜哭泣】
“最后，仓库和地下室很杂乱，有很多老鼠，希望各位客人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进去······”
【第七条：不要一个人进入仓库和地下室】
“对了，我的工作室和房间也请各位客人不要随意出入······”
【第八条：未经许可不要进入查尔斯的工作室和卧室】
“那么，就是这些了，希望各位客人们这几天在这里生活得愉快，”查尔斯摆摆手，腐烂的嘴角扯出一个笑，暗黄的脓水从缝线的边缘渗出，“现在，各位可以安心享用这顿早餐了。”
手腕上的银环发出一张蓝色薄网，扫过桌上的食物。
【经扫描，可安全食用】
“那么就谢过您的款待了。”罗阳笑着点点头，然后就自顾自的拿走了一块面包一瓶牛奶。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效仿。香甜松软的面包入口，方标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像是那句流行广告词，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一个字，巴适~
晨光透过玻璃窗，斜铺上餐桌的半壁江山，但方标发誓这绝对是他有生之年吃过最安静的一顿饭，整个过程众人没有一句交流，更没有人抬头看向坐在阴影中的查尔斯和安娜，只有墙上的钟表滴答伴奏，独自练习Stump的死亡华尔兹。
早餐过后，查尔斯先生说自己还有工作，回到了楼上工作室，顺带把安娜带到了游戏室，并交代他们收拾餐具，然后选两三个人去照顾安娜。杰克威跟玛丽莲娜小声交流了几句，玛丽莲娜随后就收走了所有人的餐具放到已经空空如也的食物篮里。收到方标时，她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方标的手，一个娇媚温柔的笑，“小帅哥，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可拿不动，你来帮帮姐姐嘛~”
方标还未开口，对面的罗阳就先替他回绝道，“抱歉了，玛丽莲娜小姐，这位小帅哥之前已经答应了要照顾我这个残疾人。”
“那小帅哥你说，要不要先来帮一帮姐姐呀~”
她说着，弯下腰，凑近了身子，方标闻见一股淡淡的香味混杂着一丝血腥气。
“不好意思，顾老板说，做人要讲信用。”方标默默拉开距离，起身走到了罗阳的身后，帮他把轮椅拉出来。
玛丽莲娜笑了，拢了拢头发，然后把手搭在了还坐在一边的桑肯卢比亚肩上，冲着方标一个媚眼，“那先约好，下一次小帅哥可不要推托哦~”
方标没有回应。
“下次再说吧，玛丽莲娜小姐，”罗阳笑了笑说，“不过，我还有方标接下来要去和小安娜玩游戏，你要一起来吗？”
空气凝固了，除了吃完早餐后就不知所踪的老婆婆恰玛，剩下的人里，玛丽莲娜移开了视线，杰克威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向楼梯，桑肯卢比亚盯着搭在自己肩上的女人的手发懵，小女孩杰西塔默默收起所有人的空牛奶瓶，方标眼神哀怨地低头看着轮椅上的某人。
MD，这货还在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