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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觉察”?

2021-07-25  本文已影响0人  观自在世界

本文通过解析克氏一篇经典对话,和读者共同探讨一下,究竟什么是“觉察”。

觉察在探索自我的过程中举足轻重,尽管克在《教诲的核心》中并没有用“觉察”这个词,但文中两次提到“纯粹的观察”,其实和“觉察”是同一个意思。此外,克在很多讲话以及和来访者对话中,“觉察”一词出现频率相当高,和“质疑”“聆听”“专注”“冥想”等词所描述的几乎是同一个状态。因此,了解“觉察”,对自我探索意义重大。

先说明一下,克的对话录一般都由其助手根据真实情境如实记录得来,基本重现了事实,很少删减或刻意对文章结构进行修饰,因此,有些对话读起来可能感觉有些散乱。不过这篇对话还好,通篇还比较紧凑,主题相对集中,结构也很清晰,没有太多晦涩难懂的概念,因此,阅读起来并不困难。

我先对整篇文章做一个简单剖析,然后针对其中部分重要语句做一下解读,所谓“重要”也只是从我个人视角出发,认为有可能被读者忽略,有必要强调一下。但是,文中未没提及的部分并非没有价值,读者不要被我所误导。克在文中的每句话都很有深意,都值得深入体会。

最后,我恳请读者在看这篇文章之前,务必先仔细阅读一下原文(见附件),避免被我带入歧途。这篇对话很经典,非常值得深入品读,而且每次读后都会有不同的感悟和心得。

01 原文简析

这篇文章从长度上与《教诲的核心》相比,略显冗长,但其涉及内容很集中,通篇围绕“觉察”这个主题展开,语言平实,也很口语化,不难理解。因此,我先简要地把通篇结构和核心要旨梳理一下。

这篇对话从场景上划分,大概由两部分组成:

第一部分,来访者第一天找克探讨什么是觉察,克用了循序渐进的方式,以观察一棵树为例,一点点地带着来访者认识觉察,这个过程节奏比较缓慢,来访者也能跟上克的节奏,理解他要表达的含义。直到第一天的谈话即将结束时,克再次强调了一个问题:“描述从来都不是所描述之物。”这时,来访者才提出需要回去消化一下克所讲的内容。

第二部分,来访者转天兴致勃勃地找到克,把前一天所领悟的内容又重新复述一遍,一开始表述得非常清晰,直到最后来访者问,“有没有一个‘我’存在于关系之外?”从这个问题开始,剧情发生了戏剧性反转,克围绕这个问题,直接把“觉察”这个主题引向深入,让来访者一头雾水。之后来访者问的一连串问题,彻底暴露了他完全没有理解克所说的话,也没有理解什么是“觉察”。

不知道读者第一次读这篇文章时感受如何,我刚开始读几乎和来访者的状态一样,前半部分对话基本都能理解,但读到第二部分突然变得糊涂,感觉毫无逻辑,不知所云。大概读了四、五遍之后,才慢慢理解了每句话的含义以及前后之间的关系。

当然,直到现在,我仍无法保证我已经正确领会了克的原意,只能说理解上和克文中所述内容没有冲突,因此还请读者自己去理解,而不要急于认同。

下面,我分别概括一下两部分的内容:

1.浅层的觉察和深层的觉察

读者只要对克有所了解,第一部分对话应该都能看懂,不会产生什么歧义。如果再细致分段,大概可以分为三小部分:

第一小部分讲对树最浅层的观察,在这个层次,只是简单地看,看到树的外观、颜色等等,这时没有比较和评价;第二小部分讲在观察过程中,会产生对树的反应,包括思想、评价、情感等等,被克称为是第二深度的觉察。读到这里,可千万别被克所误导,因为克经常采用启发式谈话,先引导你说出一个自认为千真万确的结论,但实际是错误的。

接下来,也就是第三小部分,克直接指出,所谓“第二深度的觉察”完全是由局限的“自我”导致,那些反应虽然真实,但是引发反应的内容是虚假的,如果看清了这一点,就会发现,所谓“第二深度觉察”是被一种非真实因素驱动的,而且浅层的觉察与之同时发生,并没有所谓的层次之分。

通过观察树的案例,克引导来访者看清了觉察的全部过程,包括,有对树的觉知,有对树局限的反应,这个反应由自我引起(“自我”存在于所有的关系中),并导致观察者和被观察者之间的分裂,也是造成冲突的根源。在这个基础上,克告诉来访者“实际上看到反应的觉察和看到树的觉察是同一个觉察,这是同一个运动,觉察有内外之别的说法是错误的。

2.关于脱离实情的问题

我们先梳理一下来访者在第二天提出的问题:

有没有一个“我”存在于关系之外

心智能否从过去中解脱出来?

我要怎样在几秒钟内抹掉过去?

有没有其他类型的觉察?

觉察有没有其他的境界?

没有观察者的情况下,会有怎样的行动产生——怎样的问题或者行动?

你能把我从我的陷阱里拉出来吗?

来访者在第二天一共问了七个问题,除了第一个问题是来访者主动提出之外,其余问题几乎都是在克回答问题过程中,来访者随时想到并提出的。来访者似乎一直被克牵着鼻子走,他接二连三的提问都在克设计好的“陷阱”之中,掉入这些“陷阱”也看似合情合理,换做是你,是不是也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呢?

悲催的是,克没有正面回答任何一个来访者的问题,要么直接否定,要么委婉谢绝,要么变换了角度,直到最后把来访者搞晕。早上刚来时信心满满,到后面竟然大呼“我的天,这太难了。你说的话似乎是真的,听起来是真的,但是我还没完全理解。”随后用哀求的口吻让克换一种说法,把他从陷阱中拉出来,可是,非常不幸,就连最后的一点要求也被克无情地拒绝了。

很显然,克在第二天与来访者的对话更有价值,他不仅没有挖坑,而且还是非常负责任地、非常深刻认真地告诉他觉察应该避免掉入哪些“坑”,从反面让来访者更加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偏见和误区。克非常敏锐地捕捉到来访者的心理活动,每一次的反驳都是基于克的真实看到。

来访者提的所有问题,表面上看似不同,但在克看来,本质都一样,那就是脱离当下的实情,头脑通过臆想来逃避现实。克从不同角度揭示了这些问题的共性和本质,让来访者能够亲自看到头脑中闪现的那些想法,看清“自我”为了追求安全感而采取的各种逃避现实的行为。“自我”的狡猾不仅仅体现在“觉察”这件事情上,它的这些伎俩会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表现出来,非常具有代表性,因此,把这些问题的本质搞清楚,对于了解自我具有普遍的意义。

整篇文章,恰好从正反两方面对“觉察”进行了全方位的阐述,告诉我们什么是觉察以及有哪些常见问题干扰觉察。顺便说一句,由于对话基本都是克随时看到什么就说什么,而文章又没有交代当时的真实场景,仅仅是记录了对话内容,因此,读者阅读时可能感觉段落之间衔接方面有些突兀,希望能够理解。不过,这些绝不会影响文章品质,也不会影响对克每句话的理解,只要用心体会,仍能感受到他的话字字珠玑,意味隽永

02 探索自我,每一次都必须从头开始

文章在第三自然段克说了一句话,“让我们这样开始,就好像我们对觉察一无所知,从头开始。我们不要做任何武断或者巧妙的断言,而是一起来探讨这个问题,如果你真的愿意进一步深入探究的话,那这个问题将揭示一种也许心智从未触及的非凡状态,一种肤浅觉知从未触及的境界

这段话看似漫不经心,重点不在后半句,而是前面,它道出了自我探索过程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原则,那就是永远要“从头开始”。无论探讨哪个主题,无论对它有多么熟悉,你都要从头开始探索,就像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问题一样,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避免把探索变成一个“从结论到结论”的头脑游戏

举个例子,当我们说“思想就是时间”,如果对克熟悉,对这句话会毫不怀疑,但是,如果我们头脑中有这样一个预设,在探索过程中就会不由自主地带着这个结论去看,这本身就是一种干扰,扭曲了事实,不是真正地看到,而只是从结论出发,最后得到了另外一个结论。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看到呢?还是用上面这个例子,我们每次在观察自己念头时,都可能有不同的念头冒出来,我们只需要去看念头的具体内容,而不是抽象成理论。虽然每个念头都具有“心理时间”的特性,但是从那个具体真实的念头看起,层层抽丝剥茧,最终看到它具有时间属性,与之前从“思想就是时间”这个结论出发相比,过程大不相同。

回过头再看这篇文章,克用观察树这个非常具体的例子,带着来访者从头开始去认识“觉察”,并告诉他一定要清空头脑中已知的所有内容,从一无所知开始,不带有任何武断和前提假设,在他引导之下,层层深入,最终看清了觉察的整个过程。

觉察如此,在其他的探索过程中同样如此,无论是观察自己的念头,还是几个人共同参与讨论,这种品质都非常宝贵,它是排除各种思想、观念、念头等因素干扰的唯一途径,否则,带着任何已知观察,都无法摆脱思想的干扰和障碍,最终只能得到毫无说服力的结论,而不是事实。

不难看出,心理探索和科学研究不同,科学可以有积累,可以利用前人的研究成果,在已有结论上再创新、再突破。但是心理探索不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它只有两种状态,要么深陷在思想的沼泽,要么摆脱思想的束缚,彻底和思想撇清关系,实现突变。因此,在每一次探索时,一定要试着清除所有已知,专注于当下,专注于实情。

03 描述从来都不是所描述之物

克在讲完“浅层的观察”之后,举了个“门”的例子(可能他抬眼恰恰看到了“门”),他说,“对门的描述不是那门本身,当你将情感注入那个描述时,你就看不到那门了。这个描述可以是一句话,或者一篇科学论文,或者是一种强烈的情感反应;这些都不是那门本身。

这段话让我们明白,无论思想、语言还是情感,无论它们多丰富,都与实物无法相提并论。这句话看上去像一句千真万确的废话,毫无用处,但是,我们通常并没有看清这点,总是错误地认为头脑中存放的实物意象就是物体本身,并在时刻捍卫这个错觉。

任何描述,无论措辞多么精妙,仅仅只是文字而已,和实物毫无关系。头脑中能以实物形式存在的只有脑细胞和脑神经,连个纸屑都不可能留存,更不要说其他实物了。但是,我们通常认为头脑无所不能,甚至可以装下整个世界,乃至世界之外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这无非是头脑的狂妄自大和不自量力

比如,人类近百年来对生命科学研究投入巨大,成果颇丰,大量疾病都被攻克,人均寿命不断增长,然后人们便自欺地认为可以掌握命运。实际上,人类至今通过纯人工方式尚不能合成一个完整的活性细胞,因为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这里涉及到生命如何起源、原始细胞究竟怎么形成、通过什么方式组装起来、一个完整的细胞最少需要哪些组分才能使其成为正常意义上的细胞等众多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这些内容都是人类现有知识无法解释的

近几百年来科技迅猛发展,人类所掌握的知识已经比过去数千年积累的知识总和还要高出很多倍,但是,知识就像被裹在圆圈里一样,圈里是已知,圈外是未知,随着人类研究成果不断增多,圆圈变得越来越大,同时面临未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无休无尽。这就是人类所面临的难以逾越的认知困境

头脑是局限的,但真实世界远远比头脑丰富得多,我们常说,把全世界图书馆中所有关于树的知识累积起来,都不如真实世界中的一片树叶所蕴含的信息多。这并不是一种夸张说法,而是事实。任何一片树叶都无法孤立地存在于世界之上,若试图把它全部真实的存在通过笔墨毫无遗漏地描述出来,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不能,恐怕在遥远的未来也不可能。

描述从来都不是所描述之物”这句话很好地诠释了语言和事实之间的巨大差距,两者一真一假、泾渭分明,这是对知识和思想局限性最有力的抨击。

04 如何让反应停止,觉察发生

对话中提到所谓“第二层次的觉察”---对树反应的觉察,这里的反应来源于过去的记忆和经验,这些记忆造成了树和“我”之间的分裂,产生了关系中所谓的“我”和“非我”。紧接着克说了一句非常关键的话,“你就是这样把自己置入与世界的关系中的。这就是你如何制造出了个体和团体

这句道出了自我形成过程以及关系的本质。很显然,世界由各种关系构成,而这些形形色色的关系又是怎么来的呢?它们就是由一个个独立的个体或团体,以各自狭隘的视角出发定义了与对方的关系,这些关系自带局限性并构成了整个社会乃至世界,于是,人与人以及人与世界之间,便充满各种分裂、矛盾、冲突甚至是战争。

接下来的问题是,反应可以避免吗?因为自我就在那儿,过去就在那儿,记忆就在那儿,只要它们存在,就会触发心理的反应,这个过程不受主观意识所控制。克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直接提出,“现在,能不能觉察、观察那棵树,而不带有任何评判?能不能不带有任何评判地观察那反应和回应?

这个反问句中有一个关键词---“评判”。评判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它既可以出现在反应之前,也可以在反应之后进行新一轮评价,导致新的反应,如此循环往复,没有终止。克还经常说一句话,一个人产生智慧是在他停止最后一轮评判开始的。既然反应不可阻止,那么是不是可以停止对反应的进一步评判呢?评判不停止,过去在当下的延续也将无法停止。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对反应有一个觉知,这件事并不容易。例如,当我们看到一朵色彩艳丽、芳香袭人的花朵时,身体会不知不觉去凑近它,即使你身体纹丝不动,仅仅是睁大了眼睛,其实反应已经发生。导致这个反应的是内心对花朵喜爱的评价,这个评价会让注意力集中在花朵上,而忽略了旁边的绿叶、草地以及和煦的风,这就不是全然的观察。

同样,很多时候,我们对评判也是麻木和迟钝的,毫无觉知。很多评判往往隐含在识别之中,例如,当自己孩子乱喊乱叫时,你会识别成淘气或顽皮,而同样的行为发生在别人孩子身上,你会认为他们在捣乱或胡闹。即使一个事件没有激发出你明显的情绪反应,但评价已经在识别过程中不知不觉地产生了,它很可能就隐藏在你自认为是“陈述事实”的词语里

评价是导致反应的前提,所有评价都是来自于过去的经验、观念和记忆---也就是“自我”,当它冒出来的时候,就在我们和被观察之物之间形成了障碍,造成了观察者和被观察之物的分裂。所以克在后面说,“看到任何事实时,都没有‘我’。要么有‘我’,要么有看到,不可能两者同时都在”所以,觉察和反应形同水火,势不两立

因此,要让觉察发生,就必须对评价或者反应保持一种敏感,它们一旦出现,无论评价是好是坏,都要去关注、面对和质疑,只要稍微深入观察就会发现,几乎所有的评判都经不住推敲,大多都与当下真实情景格格不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这些念头就像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的孩子,再也没有能量折腾了,灰溜溜地转身离开。这也是克经常说的“看到即清除”。

保持对评价和反应的敏感,才能彻底去清除它们。这种敏感不需要主动而为,不需要动机,更不需要所谓的方法去训练。因为任何一样东西存在,都会破坏内在安静和扭曲事实,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觉察什么都不需要去想,既没有厌恶和排斥,也没有迎合和期待,只是全然地、不带任何评价地去接纳和感受,毫不费力。

觉知、质疑以及清除,如果出现,会在瞬间同时发生,同时停止评价,不再无休止地延续,此时,我们会平等地看待每一样事物,用整个身心全神贯注地去观察事物,与被观察者融为一体,这就是“纯粹的观察”---觉察。

附件:“觉察”究竟是什么意思?

发问者:我想知道你说的“觉察”是什么意思,因为你经常说,“觉察”是你的教诲真正的核心。我曾尝试通过聆听你的演讲和阅读你的著作,来理解这点,但是我似乎并没有走多远。我知道这不是一种练习,而且我也理解你为什么特别强调否定任何形式的练习、训练、体系、戒律以及例行程序。我看到了这一点的重要性,因为否则事情就会变得机械,最后心智就变得迟钝和愚蠢。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探讨一下,“觉察”到底意味着什么,并把这个问题深究到底。你似乎赋予了这个词某种特别深刻的含义,而对我来说,我们似乎一直都能觉察到发生着什么事情。我生气的时候我知道,伤心的时候我知道,开心的时候我也知道。

克里希那穆提:我想知道,我们是否真的觉察到了愤怒、悲伤和快乐?还是我们在它们都结束了的时候才觉察到这些事情?让我们这样开始,就好像我们对觉察一无所知,从头开始。我们不要做任何武断或者巧妙的断言,而是一起来探讨这个问题,如果你真的愿意进一步深入探究的话,那这个问题将揭示一种也许心智从未触及的非凡状态,一种肤浅觉知从未触及的境界。我们先从浅层的觉知出发,一路走下去。我们用眼睛看,我们用感官来感知我们周围的东西——花朵的颜色,花上飞舞的蜂鸟,加州的阳光,有着不同质地和细微之处以及不同深度和高度的千万种天籁之音,树影以及树的本身。从我们自己的身体我们也能有相同的感觉,身体是这些不同的各种浅层感官觉知的工具。

如果这些觉知保持在浅层,那么就完全不会产生困扰。那朵花,那朵紫罗兰,那朵玫瑰,就在那儿,对它们来说,仅此而已。没有偏好,没有比较,没有喜欢或不喜欢,只有我们面前的那样东西,而不涉及任何心理活动。所有这些浅层的感官觉知或者说觉察都清楚了吗?通过所有的现代科技仪器,这种觉知可以扩展到繁星,扩展到深海,扩展到科学观测的最前沿。

发问者:是的,我想我明白这一点。

克:于是我们看到了那朵玫瑰,以及整个宇宙和其中的人们,你自己的妻子,如果你有的话,星星,大海,山脉,微生物,原子,中子,这间屋子,门,它们都真实地存在着。现在,开始下一步;你对这些东西有什么想法,或者对它们有什么感觉,这是你对它们的心理反应。而我们把这叫做思想或者感情。所以说,浅层的觉知是非常简单的事情:门在那儿。但是,对门的描述不是那门本身,当你将情感注入那个描述时,你就看不到那门了。这个描述可以是一句话,或者一篇科学论文,或者是一种强烈的情感反应;这些都不是那门本身。从一开始就要清楚这点,这非常重要。如果我们不清楚这点,就会越来越困惑

描述从来都不是所描述之物。尽管我们现在也是在进行描述,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但是我们所描述的事情,并不是对它的描述,所以在我们的谈话中请务必把这一点牢记心中。永远不要把语言和语言所描述之物混为一谈。语言从来都不是那真实的东西本身,而当我们来到觉察的下一个层次,即涉及到个人因素时,我们很容易被语言牵着走,并因为词句而变得情绪化。

那么有了对树、鸟和门的浅层觉知,然后对它们产生反应,也就是思想、感觉和情感。现在,当我们觉察到这些反应,我们可以把它称为第二深度的觉察。有对玫瑰的觉察,还觉察到对玫瑰的反应。我们经常觉察不到对玫瑰的反应。实际上看到反应的觉察和看到玫瑰的觉察是同一个觉察。这是同一个运动,觉察有内外之别的说法是错误的

当对树产生视觉感知而没有涉及心理活动时,这里的关系就没有分裂。但是当对树产生心理反应时,那反应就是局限的反应,那反应来源于过去的记忆、过去的经验,这反应就变成关系中的分裂。在这反应中,就产生了我们关系中所谓的“我”和“非我”。你就是这样把自己置入与世界的关系中的。这就是你如何制造出了个体和团体。世界再也不是如实地被看到,而是与记忆组成的“我”形成了各种关系,从这关系中去看这个世界这种分裂,就变成了生活滋养壮大了我们称为心理存在的各种事情,从这里就产生了所有的矛盾和分别。你很清楚你已经明白这点了吗?

当对那棵树有觉察的时候,是没有评判的。但是如果对那棵树有了心理反应,当那棵树被判定为喜欢还是不喜欢,那么在这觉察中就发生了分裂,分成了“我”和“非我”,“我”不同于所观之物。这个“我”就是关系中来自过去的记忆和经验的反应。现在,能不能觉察、观察那棵树,而不带有任何评判?能不能不带有任何评判地观察那反应和回应?这样我们就消除了分裂的根源,“我”和“非我”的根源——就在观察那棵树同时也观察我们自己的过程中

发问者:我正努力跟上你。我们来看看我是不是理解对了。有对树的觉察,这点我理解。然后产生了对树的心理反应,这点我也理解。心理反应来源于过去的记忆和过去的经验,是喜欢和不喜欢,这就产生了树和“我”之间的分裂。是的,我想我都懂了。

克:这点就像那树本身一样清楚呢,还是只是描述得很清楚?请记得,正如我们已经说过的,被描述之物并非描述。你明白的是什么,是事情本身还是对它的描述

发问者:我想是事情本身。

克:那么就没有了那个看到这个事实并对它进行描述的“我”。看到任何事实时,都没有“我”。要么有“我”,要么有看到,不可能两者同时都在。“我”就是没看到。“我”无法看清,也无法觉察。

发问者:到这里我能停一下吗?我想我对此有所感觉,但是我必须得完全领会这一点。我可以明天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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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问者:我想我真的已经理解了,从非语言层面上理解了你昨天说的话。有对树的觉知,有对树的局限的反应,这局限的反应就是冲突,是出自过去的记忆和经验的行为,比如喜欢和不喜欢,这是偏见。我也明白了,这偏见的反应催生了我们所谓的“我”或者审查官。我清楚地看到,“我”、“自我”,存在于所有的关系中。那么,有没有一个“我”存在于关系之外

克:我们已经看清我们反应的局限有多么严重了。当你问有没有一个“我”存在于关系之外,只要没办法从这些局限的反应中解脱,那么它就变成了一个思想性的问题。你明白这点了吗?所以我们的首要问题,不是有没有那样一个“我”在局限的反应之外,而应该是,包含了我们所有感情的心智能否从这过去的局限中解脱出来?过去就是“我”。活在现在这一刻就不会有“我”的存在。只要心智还在过去中运作,就会有“我”,而心智就是这过去,心智就是这个“我”。

你不能说,心智是存在着的,过去也是存在着的,不管是几天前的过去,还是一万年前的过去。所以我们要问:心智能把自己从昨天解脱出来吗?那么这里涉及到几件事情,是不是?首先,有浅层的觉知,然后是对局限的反应的觉察,然后是意识到心智就是过去,心智就是这种局限的反应

接下来的问题是,心智能否把自己从过去中解脱出来。这一切都是一个整体的觉察行动,因为其中没有结论。当我们说心智就是过去,这种认识不是一个文字结论,而是对事实真实的觉知。法语里有个词表达这样一种对事实的觉知,他们把它叫做“证实”。当我们问,心智能否从过去中解脱,那么这个问题是不是那个审查官、那个正是过去的“我”提出来的?

发问者:心智能否从过去中解脱出来?

克:是谁在问这个问题?是作为许多冲突、记忆和经验的结果的那个存在体——是他在问吗?还是这个问题是它自己从对事实的觉察中产生的?如果是那个观察者在提出这个问题,那么他只是在试图从自己的事实中逃脱,因为他说,我已经在痛苦中、在困境中、在悲伤中生活了这么久,我想要超越这不断的挣扎。

如果他是从这个动机问的这个问题,那么他的答案就会是在某种逃避中寻求庇护。他要么转身逃开事实,要么面对它。而语言和符号就是一种转身逃避。事实上,仅仅提出这个问题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逃避行为了,不是吗?让我们来弄清楚这个问题是不是一种逃避行为。如果是逃避,那它就是一种噪音。如果没有观察者,那么就会有寂静,就会有对整个过去的全然否定

发问者:在这里我迷失了。我要怎样在几秒钟内抹掉过去?

克:我们讨论的是觉察,让我们把这点记在心中。我们在一起讨论觉察这个问题。

有树,以及对树局限的反应,也就是关系中的“我”,而“我”正是冲突的核心。那么,是这个“我”在问这个问题吗?——我们说过,这个“我”就是过去构造出来的。如果这个问题不是从过去的构造中问出的,如果问题不是“我”问出的,那么就没有了过去的构造。当那构造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它就是在和它本身这个事实的关系中运作,它把自己吓坏了,想要采取行动逃开自己。当那构造不再问出这个问题时,它就没有在和自己的关系中运作了

再重申一下:有树,有语言,有对树的反应,也就是来自于过去的审查官,或者“我”;然后就有了这个问题:我能从这一切混乱和痛苦中逃脱吗?如果是这个“我”在问这个问题,那它就是在无休止地延续自己。

现在,觉察到这点,它就不会再问那个问题了!觉察,看到其中的所有涵义,就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了。它根本不会问这个问题,因为它看到了其中的陷阱。现在你是不是看到了所有这些觉察都是浅层的?它就和看到树的觉察是一样的

发问者:有没有其他类型的觉察?觉察有没有其他的境界?

克:我们又得留意了,我们得非常清楚我们并不是出于任何动机来问这个问题的。如果有动机,我们就又落入局限的反应这个陷阱里去了。当观察者完全安静的时候,但不是制造出来的安静,那就必然会有一种不同品质的觉察产生。

发问者:没有观察者的情况下,会有怎样的行动产生——怎样的问题或者行动?

克:再问你一次,你是站在河的此岸问这个问题,还是站在彼岸问的?如果你在彼岸,你不会问这个问题;如果你在彼岸,你就会从彼岸行动。所以对此岸有一种觉察,连同此岸的一切结构,它的本质,它所有的陷阱,而试图逃离陷阱就会落入另一个陷阱。这一切都是多么致命地无聊乏味啊!觉察已经展示给我们那陷阱的本质,进而把所有陷阱都否定掉了;所以心智现在是空的,清空了“我”和那陷阱。这个心智就具有了一种不同的品质,一种不同维度的觉察。这种觉察并不知道它在觉察。

发问者:我的天,这太难了。你说的话似乎是真的,听起来是真的,但是我还没完全理解。你能换个说法吗?你能把我从我的陷阱里拉出来吗?

克:没人能把你从你的陷阱里拉出来——没有上师,没有药物,没有曼陀罗,没人,包括我本人——没人,特别是我本人。所有你能做的就是从始至终都在觉察,不在中途变得漫不经心。这种崭新品质的觉察就是全神贯注,在这全神贯注中,没有“我”制造的疆域。这种全神贯注是最高形式的美德,所以就是爱。它是至高无上的智慧,如果你对这些人造陷阱的结构和本质不敏感的话,全神贯注就不可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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