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行如隔山

记不得从何时开始喜欢读散文，各种各样的散文，只要写得好，都喜欢。

这两天翻到一本村上春树的小书，是他多年前的随笔集。里面一篇有趣的小文，说他有个朋友开了个小广告公司，这篇文章记录的就是有一天他去找这个朋友玩的观感。

村上从未在机构上过班，他说：“由于没在公司工作过，某公司及其附属的诸多周边事物就完全不在我的认识领域之内。打领带上班是怎么回事？上司与部下在精神上处于怎样的位置和关系？办公室恋情是怎么个东西？“靠窗族”（日本指等待退休而无所事事的员工）每天都干什么？诸如此类的事项统统在我的想象范围之外。“

“公司的忙也让我不明所以。若说“荞麦面馆”忙或“蔬菜店”忙，我有具体感受。而“公司的忙”却让我百般理解不了。“

接下来：……我顺路到高中同学的公司玩。一看，二十来个员工看上去都很忙。接电话者有之，往表上记什么的有之，抱起纸口袋奔去门外者有之。我对同学说：“好像挺忙的啊！”他回答：“那还用说，一看就知道。”但到底如何忙法他却只字不提。

在大作家眼中，“公司”是一个陌生的“怪物”，里面的人和事他完全无知又感到好奇。看了他的描写和困惑，我这个在怪物“公司”内部生存了几十年的人觉得很好玩。

然后又想起很多年前，管理我们那栋办公楼的一个女孩也曾经问我：“你们公司是干什么的？”在她眼里，满满一楼的人天天围着电脑、打印机、电话团团转；动不动开会到半夜；电梯忙叨叨地上上下下，西装革履还扛着纸箱子，抱着大纸包，一会儿开车出去了，过几个小时又回来了；疲惫不堪的几个人拖着行李下了飞机，日已西斜不归家，却回到办公室继续“忙”，重要的是这么折腾，也没见到底产出了什么东西。

我当时觉得有趣，还跟同事们说起这事。

村上春树说得对，公司里的事情不在他的认识领域里，看样子也不在管理员小姑娘的认识领域里。这大概就是老话说的：“隔行如隔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