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岁那年,他改变了世界
宗教改革前夕的欧洲
1261年,拉丁君士坦丁堡帝国灭亡,东西方教会虚假的合一被撕破,随着基督教内部的分裂,统治着西方的教宗权威受到了强烈的挑战。过去两百年间,货币贸易的增长使得民族主义出现,现代国家出现了雏形,英国、法国和纳威亚成为了欧洲最早统一在一个强大君主下的现代国家。
在此之前,大部分欧洲人只承认自己是一个城镇的居民,贵族之间征伐不断,国王只是为了对抗外敌和进行内部调停的一个必须存在的工具,不间断的战争影响了贸易,新兴的资产阶级迫切希望建立一个强大的统一国家,保证通行、统一的税率和货币以便维护贸易的良好运行。
资产阶级和国王走在了一起,欧洲出现了现代国家的雏形。民族主义的高涨对教宗的普世权威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1294年贝尼蒂托加埃塔尼成为了卜尼法斯八世教宗,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对抗教会内部的敌人他在1296年调停了法国腓力四世和英国爱德华一世之间的矛盾,延缓了英法百年战争的爆发。
不过这使得腓力四世成为教宗的敌人,腓力四世召开了三级会议,向罗马发出了多份支持腓力四世的公报。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他下令召集法国主教开会,讨论如何处置腓力四世,但是腓力四世下令如果主教没有经过他的允许离开法国就没收他的全部财产。
教宗此时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收回了对德国皇帝阿尔伯特的诅咒,要求德国贵族承认他是德国皇帝,这给了法国攻击他的口实,法国三级会议要求“信仰捍卫者”腓力四世审判假教宗。
卜尼法斯八世只能宣布革除腓力四世的教籍,在通谕(教宗的圣旨)发出之前,法国人的盟友、教宗的敌人科隆纳突袭了教宗领地,绑架了他。后来,虽然在西班牙枢机主教博卡西尼的影响下他被释放,但是教宗权威已经深受影响,不久之后,卜尼法斯八世离开了这个世界。
博卡西尼在这样的艰难环境中当选教宗,上台后,他采取了 一系列的和解政策——归还科隆纳之前被没收的土地、赦免卜尼法斯八世的全部敌人以及与腓力四世求和。这份最佳政策没有带来想象中的和平,腓力四世要求审判卜尼法斯八世,被新教宗拒绝,另一方面新教宗的怀荣政策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最终郁郁不得志只担任教宗一年就去世了。
这导致了敌对双方都污称对方毒死了教宗本笃十一世(博卡西尼),最终亲法派得到了枢机主教团的承认,选举了克莱门五世这位亲法的教宗,他一生都没有回到教宗的直属牧区——罗马。
这是一个灾难性的政策,因为他让教宗长期居住在法国的阿维尼翁,1334年英法之间终于爆发了战争,在法国居住的教宗等于是服务法国的工具,不可能得到英国人及其盟友的支持,这使得西方大公教会产生了分裂。
1378年,乌尔班六世继任教宗,他是意大利人,他的当选意味着当时大多数基督徒梦想所追求的——纷争结束以及教会改革。这位极端的改革者发出了一系列极端的改革教令——要求主教回归教区、不得收受礼物以及任命大量意大利籍枢机主教,这使得大部分枢机主教都对他感到反感。
终于大部分的枢机主教逃到了阿纳尼,宣布他们是被逼选举乌尔班六世,因此他不是合法教宗,乌尔班六世的对策非常简单他新增了26位新的枢机主教,因此忠于他的主教在枢机主教团中沾了大多数,这项任人唯亲的政策让敌对他的主教选举了一位新教宗克莱门七世,西方大公教会正式分裂了。
这是一个灾难性的后果,整个欧洲大一统的社会格局被解构,教廷失去了对基层的监控,买卖圣职和擅离职守更为常见,无论是高级神职还是低级神职大量的神职人员都不在遵守他们的誓言,教会变得越来越腐败。
为了结束分裂以及改革教会,建制派组织了大公会议,终于在1449年结束了教会的分裂,但是大公会议却没有结束教会的腐败,于是平民派兴起——威克里夫和约翰胡斯,威克里夫虽然出生在教会分裂之前,但是出生牛津的他一眼看出教会的弊病——与政治的联合,他要求将圣经还给人民,牧师不应该担任世俗职务,崇拜圣象、朝圣和独身都是上帝不喜悦的,结果他很快就被定为异端。约翰胡斯是波西米亚人,当时波西米亚的公主是英国的王后,所以威克里夫的著作很容易就通过波西米亚在牛津的留学生传到布拉格大学,影响了当时的胡斯,他希望建立一个顺服圣经权威的教会,与比萨教宗的冲突终于使他被烧死在十字架上。
烧死胡斯的火以及掘开的威克里夫的坟墓宣告了改革教会的失败,教宗以及他手下的一大批神职人员依然可以过着他们奢侈豪华的生活,貌似黑暗已经战胜了光明,但是其实星星之火已经燃起。
一位德国的修士,掀起了改革的帷幕
1517年10月31日,没有人会以为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就支持威克里夫和胡斯的思想,但是就在德国的威登堡一位34岁的大学教授在城市大教堂张贴了著名的《95条论纲》,向当时的赎罪劵制度开战!
这位年轻人叫做马丁路德,1483年出生在德国乡下的一个矿主家庭。在他22岁那年,他为了逃避将来的愤怒决定成为一名修士。他度过快乐的见习期间,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与上帝同在的平安。好景不长,随着一年见习期的完成,23岁的他成为了一名神父。在第一次举行弥赛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平安是虚假的。
我一想到自己正拿着、分着基督的身体,就充满畏惧。后来,这种畏惧感频繁的出现,因为我觉得不配得到上帝的爱——我所做的不足够让我得救。当时我认为上帝就像我的父亲何老师,在末日审判时会要我交账而我并不合格。我认为,要想从上帝手中得救,必须利用教会所提供的一切蒙恩之道。(摘自《基督教史》下卷,第19页最后一段,冈萨雷斯著,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笔者有改动)
因此,他变得比别的修士更加刻苦。更多次数的鞭挞、禁食和默想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平安,反而让他的身体变得非常糟糕。修道院的院长也是路得的忏悔神父推荐他去读神秘主义大师的作品,希望他从中可以得到得救之道。虽然这条路让他得到了短暂的安息,可是不久之后又证明了是一条死胡同。
然而,他很快发现,爱上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这位上帝好像是曾经将他达到留血的父亲和老师,他怎能去爱这样一位上帝?最终路德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他对上帝的感情并不是埃,而是恨!(摘自《基督教史》下卷,020页最后一段,冈萨雷斯著,上海三联书店出版)
也许是一次次被路德缠的烦死,他的忏悔神父决定派遣他到威登堡大学教授圣经,这个决定塑造了我们所看到的改教家路德。1515年,路德在大学准备讲授《罗马书》,某一天备课时他发现了一个重大的奥秘——得救不在乎行为乃在于信心。
答案令人惊讶。路德得出的结论与他以前一直被教导的不同,“上帝的义并不指惩罚罪人,而是指义人的“公义”或“义”并不是他们自己的义,而是上帝的。(摘自《基督教史》,第22页第二段。冈萨雷斯著,上海三联书店出版)
此时的路德并没有看出教会有必要改变他的教义,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觉得补赎制度有什么不对。当时的他只不过是在课堂上讲授自己的发现,影响的只是他的学生和大部分同事,但是愚蠢的利奥十世逼路德不得不走上改教之路。
原因是赎罪劵。当时的大家族霍亨索伦谋求在德国的霸权地位,他们家族的阿尔伯特已经有了两个主教职位,还想要第三个主教职位也是德国最重要的主教职位——美因茨大主教,利奥十世用1万达科特金币出卖了美因茨主教的职位,支付方式是允许她在三个教区里出售赎罪劵,其中的一半收益归利奥十世。
路德和许多敬虔的知识分子一样,他们讨厌腐败和迷信,而赎罪劵就是腐败和迷信的根源。于是他在威登堡大教堂门口贴上了《九十五条论纲》,这份文件是用拉丁文写的,只是想引起学术界的重视以便督促教会尤其是利奥十世下令改革。
不过路德没有想到,他的文章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的人翻译成德文并通过当时的新发明威登堡印刷机畅销整个欧洲,教廷和皇帝被惊动了,马克西米连一世要求教宗让路德闭嘴,教宗听从了他的建议,要求奥古斯丁修会处理这件事情。于是,路德被命令到海德堡参加一次例会,解释他的教义。
在海德堡,路德赢得了大部分同事的支持,尤其是他的年轻同事们。他们认为这是和多米尼克修会传统竞争的延续(多米修克修会的修士台彻尔在德国销售赎罪劵,关于两个修会之间的竞争以后也许会写一篇文章),拒绝放弃他们的斗士。
竟然无法通过教会内部惩罚路德,利奥十世就准备通过神圣罗马帝国制裁他。路德被带到奥格斯堡,教宗特使命令他放弃自己的言论,路德拒绝了,因此路德必须接受帝国会议的审判。
他的领主腓特烈公爵为他弄到了一张特别安全通行证,但是路德并不相信他的效力,因为胡斯也曾在得到安全通行证前往法庭辩护时被逮捕烧死。腓特烈决定保护他,因为身为路德的领主他有义务这么做。
就在此时,马克米西连一世死了,基于政治原因,利奥十世决定支持萨克森选候腓特烈成为帝国皇帝,因此他决定与路德和解。路德接受了和解,但是不久之后,另一所大学的教授艾克发起了论战,路德接受了。
更加不巧的是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当选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身为正统基督徒他决不容忍路德这个异端,很快,利奥十世下令革除路德教籍,查理五世下令路德做为异端前往沃尔姆接受帝国会议的审判。
教宗的猪队友查理五世带着一群西班牙士兵来参加帝国会议,他们对德国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这得罪了德国的大贵族们,虽然路德拒绝放弃他的言论,但是贵族们并没有想要处死他,所以他安全的回到了威登堡。
在威登堡,他烧毁了利奥十世的通谕,宣布与教廷决裂;在帝国会议上,他拒绝放弃自己的言论,成为帝国的敌人,但是已经没有人可以扼杀这场运动了,光明终于战胜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