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忆家乡的造糖厂

2019-12-01  本文已影响0人  陈仓蚊龙

(旧忆宝鸡县周原公社的制糖厂)

糖,是个甜甜的食品。这甜品,是万食之最美。人,生来,从基因母体里,就赋予了糖的最享依求。娃儿一哇哇坠世,哭的不亦乐乎。吵的大人儿六神无主,来,给我娃喂点糖。待一丁点糖沬一粘上月娃的舌尖,其甜味呈现的蜜感一传达月娃的福享脑心。月娃立马感到美滋滋,也就立马止住了啼哭,立马就张着小嘴,哈哈哈的感人的稚嫩笑起来。

糖,造糖之地,在人们的印象里,大都是南方云南之地。为啥?因为,云南多产甘蔗。甘蔗是造糖的原材料。 可谁也想不到,有一个年代,咱们宝鸡县周原公社,曾经有一个造糖厂,曾经在一个特殊的时代,就愣生生的造出了红澄澄的甜糖。 记得,是上世纪的七十年代初。当时还是文革正高潮期间。那时,国家经济发展在文革运动影响,正在缓慢行进。当时,作为民生很重要的糖类供应,非常短缺。当时,每一个城乡民众,都是凭糖票才能买少量的糖。我记得,一个人,一年才半斤糖,一个五六口之家,也就全年分得二三斤糖票。 那年月,市面分白糖和黑糖。白糖奇缺,一般县区商店,很少有供,大都是粘乎乎的块圪垯的黑糖。而就这黑糖,也紧张的难以畅开供应。 也许正是糖类难以为供的原因,当时,以民生为想的政府,竟突发奇想,在当地不妨建一个糖厂,以缓解当地缺糖问题。 于是,一个规模不太大的造糖厂,就在当时周原公社的杜赵村与南王村中间空地上,经过精心规划设计,精力建造筑建,就成型了。

这个糖厂,我当时是远村的小娃,偶尔在周边远眺过几次。那个厂,呈现当时期社办工厂的外型和内在粗糙和简陋。从远处只能听到机械的喧响,蒸炉的蒸汽喷冒,和糖类发酵传来的醺甜气味。 我记得那时曾听大人说,当时初期造糖很不顺工,政府特意请来了南方的制糖技工作指导,才在多次试制中,慢慢熬制出了粘乎乎的黑糖。 造糖,需要千吨万吨的大批量甘蔗。当时,是农业社生产队,政府指派各大队的每一生产小队,都种十几亩甘蔗。噢,我想起来了,如果云南那种黑皮皮的叫甘蔗,那一种象高梁杆一样绿皮皮的叫甜蔗。 是的,叫甜蔗。我到现在,就叹服,当时各级政府为民生倾尽了心力。也不知从那里调来了适合本地气候生长的甜蔗品种。 我记得,这种甜蔗,是开春三四月播种。这苗一点点长高,极象老式高粱杆,但比高粱杆稍粗稍端直。在夏收后的七月份,这甜蔗成熟期能长到三米五到四米高。这一片甜蔗地,老远看,就愣生生的象一处密密密麻麻的绿森森蔗林。 这种甜蔗,到七月底时就成熟了。这一成熟,就生出了沁甜味。甜蔗的甜度比那种黑皮皮甘蔗甜度稍淡一点,但那甜蔗的甘甜度也还算可以,因为本地终究没有传统种蔗的习惯和优胜点。


我记得,小孩子的我们,掰断一根蔗吃过以后,那么润蜜蜜的蔗汁,让我们欲罢不能。于是,心念所至,偷折不止。生产队在蔗地周围放人看管,还是挡不住我们这些小馋虫,趁机溜进蔗地,偷折几根蔗杆,拖拽着奔跑老远,这便在一田间树荫下,喘着气儿,乐滋滋的啃嚼蔗杆丝肉的甜蜜。可见当时本地种的甜蔗的浓蜜度有多好。 待到甜蔗成熟期以到,生产队就派社员将其用刀吹倒之后,再用骡马皮车拉运至糖厂,过磅后,就卸车交给了糖厂去榨糖汁去提炼黑糖块。


我的印象,好象周原公社的糖厂,从一九七二年运营到一九七七年左右吧。至于在这几年里,到底提炼制造了多少吨糖,为当时社会面糖类供应做出了多大供能,我真不得而知。 我对糖厂,最有深刻印象的是,一九七六年十一月份吧。当时四人帮被粉碎,全国性庆祝粉碎四人帮反动集团大会。咱们的周原公社也在糖厂旁边的田间空地上举行庆祝大会。那个场面,真是锣鼓喧天彩旗招展标语满墙人山人海。当时的会议主席台是木架子帆布棚子舞台,座东朝西。台前的参会者是各大队各小组派来的社员和各学校派来的学生。大会在批判四人帮的群情激昂的热闹中进行。 午一点许,会议结束,人们纷纷散去。 忽然,人们大批潮的涌进旁边的公社糖厂。咋回事?我和几个伙伴看热闹的凑过去。 但见上千人围的人潮中,有人从中间挤出来,手里拎着用黄纸裹的并用纸绳系扎的方块糖包。一打听,原来糖厂这会儿卖便宜红糖。商店一斤四毛六分,糖厂直接四毛一斤,商店还要糖票,而糖厂不要票,而且不限量,十斤八斤随便买。你说这么好的事,大家能不勇跃抢购吗? 我们几个娃们,也有卖糖的意思,可几个人,一掏兜,每人也就一半毛角。也就放弃了买意。 我们也就在人群的外围,寻看糖厂的新奇制糖状态。


厂西边的空地上,堆着大山一般的甜蔗垛堆。工人们将一捆捆蔗杆塞进大型粉碎机被打成渣汁,再将渣汁被机器挤榨后,再进行过滤取渣后,就成了乳白色甜稠汁,再把甜稠汁进行几道特殊提炼,最后,在一个大型池子里,就倾倒出成千上万斤冒着热蒸汽的黑乎乎粘乎乎焦红色糖粉。这就是人们 馋香梦求的神甜物!


我们在噪哄哄的车间区转悠。忽然,我听见有人唤我,我扭头过,看见买糖的人群边里,老爹在向我招手。 我们几个喜出望外的跑过去,欣喜的发现,四个小伙伴的老爹都在一块。每老爹都提拎三包纸裹的糖包。 `我要吃糖呢!我要吃糖呢。'我们几个围着老爹耍性子。于是,各自老爹蹲下身,在地上摊开一包糖,给自己的孩子递一块黑糖圪垯。 我们乐滋滋的将糖块塞进嘴里,于是,那种沙沙的,松松的,带着一种焦苦味的甜蜜蜜,充盈在味感享感的 乐喜心田。那种特殊时代,那种特殊童年,那种特殊糖块的带来的甜美感,让我铭记终生。


时过几十年,蓦然,一种久违的糖甜就跨越时代的尘烟,涌上我的心头。 于是,我以糖写出此文。以感念我们的爷辈父辈们,曾经不甘贫苦,在那困苦的境遇中,出奇不己的造出了本地传统地域里不曾有过的甜糖业绩。 噢,想起了我们周原公社糖厂的那包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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