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的葬礼上,我当着138位亲朋的面,打了我妈三个巴掌
文字:安知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在我十二岁那年,死的那个人是我妈,而不是我爸。
我爸是出车祸死的,被车撞的时候,在旁边并排走的杨凤凤被吓得惊声尖叫。
杨凤凤就是我妈。
当时我在现场,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爸爸,当场被吓傻了。
此后我一个多月都没有说话,一度被认为患了精神病。亲朋好友对我指指点点,杨凤凤对我无比嫌弃,只有我哥,一直安慰我照顾我。
我们家在一个小镇上,我爸之前做一些小生意,家里经济条件也还尚可,至少在衣食住行用和上学方面,从来没有亏待我和哥哥分毫。
我爸走后,杨凤凤继承了所有遗产,一分钱都没给爷爷奶奶留。但是大部分的生意,她根本做不来,最后全都卖了个精光,只剩下一家服装店,来维持生活。
杨凤凤好吃懒做,而且根本不会做生意,由于她疏于管理,服装店的生意越做越差。
她只会打麻将,每天打到天昏地暗,儿女不管,家不顾,我爸在世时就这样,我爸死了,她更加变本加厉。
所以对于受到惊吓而变得忧郁自闭的我,她非但不管不顾,还常常恶语相加。
那段时间,我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谢思佳,早知道你会变成一个哑巴,不如让你陪你爸一起死了算了!”
我低着头抹眼泪,想张嘴反驳,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医生说我这是过度惊吓的应激性反应,说的一些专业术语我也听不懂,反正杨凤凤带我去看过一次之后,再也没去过。
杨凤凤骂我的时候,我会哭,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我想我爸——我爸从来不会这样对我。
那时我哥在城里上高中,回家次数不多,我爸去世时他并不在场,头几次我被杨凤凤骂哭的时候,他也不在。
我哥挺身而出的时候,我已记不得那是杨凤凤第几次骂我了,但我记得,在哥哥面前,那是第一次。
我哥横在我和杨凤凤中间,不说话,只恶狠狠地盯着她,那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看着当时已经长得比我爸还高的哥哥,杨凤凤顿时就怂了。
那时哥哥已经放假在家,从那次之后,直到我再次开始说话,杨凤凤再也没有骂过我一句。
在我爸去世的第二个月,我在家里发现了张叔叔。
那天杨凤凤打发我和哥哥去小姨家串门,本来预计是吃完晚饭回来的,但是我们不愿多留,到下午就回家了。
回到家时,我听到杨凤凤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还带着些奇怪的呻吟。
我哥径直走过去,推开了门,床上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慌张躲闪。
那个男的我认得,姓张,以前是我爸的生意伙伴,来过我家好几次。
其实早在我爸在世时,坊间就有关于我妈的流言蜚语,只是一直没有抓到什么证据。
被我们兄妹撞见的杨凤凤,捂着被子,恼羞成怒,冲着我哥骂道:“谢思宇,你这个小王八蛋,一点礼貌都不懂,快把门关上!”
我哥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跟没听到似的。
杨凤凤继续骂骂咧咧,说我们两个是小杂种,怎么养都养不亲,只会给她找堵。
我看到,我哥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气得浑身发抖。
看着床上这对狗男女,想到我爸的骨灰才刚入土,我心里说不出来的恶心,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用尽了所有力气,冲着被窝里的杨凤凤吼道:“杨凤凤,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声音极其难听,像是要炸裂开来。
杨凤凤气得牙痒痒,还在组织言语反击的时候,哥哥却惊喜地转过来,扶着我的肩膀说:“思佳,你能说话了?”
你看,杨凤凤哪里配当我妈。
所以我从来不喊她叫妈,都是直接叫她名字。
我们的抗争并没有什么成效,毕竟我和哥哥,只是晚辈,并不能改变什么。她依旧我行我素,跟张叔叔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
眼看着家里的服装店要被杨凤凤开到关门,她想办法利用丧偶的名义,给自己弄到了低保,之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嫁给了张叔叔。
那时,距离我爸去世不过半年。
张叔叔也是二婚,但是没有孩子,原以为他会对我和哥哥好,没想到他和杨凤凤一个德行。
我们兄妹俩,在张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每天都忐忑不安的。
杨凤凤每天还是打麻将,张叔叔出门忙生意,家里没有一个人管,我每天放学回家之后,还要自己烧火做饭,叫杨凤凤回来吃。
她有时会给我一些零星的生活费,但很少,我必须省吃俭用,才能勉强够用。
有一次因为买教辅资料,跟她要钱,她数落了我一整天,说花这么多钱读书又没什么用,不如辍学了去打工。
我是跪在地上求她,她才打开了钱包。
我可以保证,如果不是因为上初中不用付学费,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让我辍学。
那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再也不要受这种委屈了。
同样努力的还有我哥,一年后,他高考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
一说到学费和生活费的问题,杨凤凤直接炸开了锅,任凭别人怎么劝,我哥怎么求,死活不肯让他去上。
她觉得费钱,没必要,还不如打工来的实在一些。
“现在大学生毕业后不一样找不到工作,读那么多书有屁用!”这是她的原话。
那是自我懂事以来,第一次看见我哥流泪,我们兄妹俩在家里抱着哭,一边哭一边说:“如果爸爸还在就好了。”
第二天,我哥拎着个行李箱就出了门。
临走的时候,他跟我说:“思佳,你好好努力,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你能上大学!”
杨凤凤慵懒地走出卧室,看着整装待发的哥哥,眼神漠然,面无表情。
那一刻,我真的怀疑,我们俩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
我哥出去打工以后,悄悄给我办了一张卡,每个月会定期往里面存钱。
在杨凤凤的重压之下生活,我变得无比精明,了解她的所有生活习惯,知道敷衍她、避开她的一百种办法。
在这个家里,我每天都如同活在宫斗戏中一样。
与其说我们是家人,不如说是仇人,如果不是没有生存能力,我可以分分钟离开这个家,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但是事实证明,小孩子是斗不过大人的。
我哥的银行卡还是被杨凤凤发现了,她举着卡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阴阳怪气地说道:“怪不得思宇这小子都不给我寄钱了,原来是到了你这个死丫头手里。”
她逼问我卡的密码,我瞪圆了眼睛盯着她,一言不发。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家里的户口本还在我手里,我去重置一下就好了。”
她还没来得及实施她的计划,我哥知道后,一个电话打了回来。
她不敢惹我哥,或许在她的意识里,这个成年的男人,她真的惹不起了。
最后双方达成和解,我哥每个月给她寄钱,一半给我。
在那之后,我所有的生活费,全部都来自于我哥。
说来真的讽刺,一年之后,关于杨凤凤出轨的消息再次传播开来。
对我来说,这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杨凤凤根本不是一个愿意安心过日子的人。
这个女人就是爱作,往死里作。
张叔叔感觉到了一些猫腻,对杨凤凤开始有所不满,但他不敢拿她怎么样,因为当初结婚时,杨凤凤从我亲爸那边带过来一笔数量可观的存款。
他不能耐杨凤凤何,就转而拿我出气。
之前,张叔叔对我是不管不顾,之后,他就开始各种挑我的刺,骂我,背着杨凤凤骂我是狗娘养的。
被杨凤凤骂了这么多年,更过分的话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我早就习惯了。
很难听,但是也不无道理,或许我就是狗娘养的,杨凤凤那个狗娘。
很多小孩在碰到家里的父母对自己不好的时候,会选择离家出走,其实大部分都不是真的想离开,只是想气一下父母,让他们担心而已。
我没有这种想法,因为我很确定,就算我真的离家出走了 ,哪怕死了,他们也不会难过的,更别说担心了。
我不能走,我只能忍,忍到有一天,我翅膀硬了,能飞了。
我跟我哥很少见面,他一年只回一次家,回来的时候,家里在过年。
收拾桌子时,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张叔叔最喜欢的茶壶,他气得破口大骂。
不知道为什么,我哥在家的时候,我底气就特别足,以往张叔叔骂我,我都是一声不吭,这次我却跟他顶嘴。
说着说着,他抬起手,打了我一巴掌,一旁的杨凤凤冷眼旁观,还帮腔说我。
我哥二话不说,直接从厨房拿出来一把菜刀,冲到了张叔叔面前。
他拿刀指着张叔叔,恶狠狠说道:“你再敢动我妹妹,我弄死你!”
张叔叔当场就被吓呆了,腿一直在抖,颤颤巍巍地说以后不会了,劝我哥把刀放下。
在那之后,他从来没有打过我,连骂我都变得很谨慎。
其实我哥从小就是好学生,平时跟人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从来不骂人也不打架,被人欺负了都打碎了牙往里咽。
但他拿起刀那一刻,我非但没有感觉到害怕,还觉得无比安心。
杨凤凤和张叔叔的婚姻并没有持续多久,后来她偷人的事情东窗事发,两人从暗面闹到了明面上,还是离了婚,前后在一起也就不到两年时间。
或许是折腾够了,杨凤凤后面没有再选择结婚,但其实我知道,她跟好几个男人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背地里,有人偷偷跟我说,我妈是破罐子,是婊子贱货。
我并不在意这些。其实我就算在意又能怎么样呢,摊上这样一个妈,不是我所能选择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顶着各种非议,在我哥的帮助下,我上完了初中,又上完了高中。
高考结果出来,我拿到了省外一所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但是,杨凤凤根本就不同意我上大学。
她指着我的录取通知书,说道:“读这个有啥用?一年好几万,花那么多钱!你这个高中花的钱已经够多了,大学,我供不起!”
要不是我护得紧,她差点把我的录取通知书撕了。
我哥听说了以后,特意请假回家了一趟。
他态度非常强硬,冲着杨凤凤说道:“你不供,我供她,你休想拦着!”
“你供,你拿什么供,你的钱也是我的!”
我哥火了:“杨凤凤,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爸死的时候,留下的财产少说也有好几十万,这些钱你有多少是花在我们身上的,还不全被你自己藏起来了!还有,出门打工这几年我给你寄的钱,还少吗?”
杨凤凤哑口无言。
我哥继续说道:“思佳必须上大学,你同意就同意,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就这样,靠着助学贷款和我哥帮助,我还是踏入了大学校园。
为了减轻哥哥的压力,在大学期间,我一直努力学习,每年都拿奖学金,除此之外,还利用几乎所有的闲暇时间,去做兼职,自己赚钱。
四年后,我终于毕业,开始工作,开始自己赚钱。
杨凤凤挥霍光了几乎所有的存款,伸手跟我们要赡养费。
我们俩根本就不想搭理她,但她哭着说:“我是你们亲妈啊,你们不能不管我啊。”
呵,这个时候想起来自己是亲妈。
最后,我们兄妹还是凑了十万块钱给她,毕竟生养之恩,真的不管也说不过去。
但是同时,我们也明确告诉她,不会有下次了。
恩怨两消,我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妈。
几年后,我哥结婚了,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市区买了一套新房子,小两口其乐融融。
我有时候会过去看他,帮着嫂子一起做饭做家务。
嫂子对我极好,妹妹长妹妹短地叫着,也从来不会把我当外人,有什么好吃的,总是第一个想到叫我过去吃。
我哥告诉我说,他那么喜欢嫂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是真心地对我好的。
我懂我哥的意思,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对别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哥哥或者妹妹而已,但对我们来说,是全部。
我偏着头笑眯眯地和我哥说,将来如果我要嫁人,我也一定要嫁一个对我哥好的人。
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但是好景不长,我哥结婚三个月后,杨凤凤找上了门。她全然忘了上次的承诺,再次厚颜无耻地跟我们要赡养费。
见我们兄妹不搭理她,她就索性撒泼,赖在我哥家里不走了。
我哥嫂两人也不理她,由着她百般刁难,管她吃管她住,就是不给她钱。
杨凤凤急眼了,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爬到了天台上,对着大家说她儿子不养她了,要跳楼。
其实我们也知道,她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不可能真跳,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跑到天台去劝她。
我哥过去拉她,两人却起了争执,一个不小心,我哥失足掉了下去。
当场殒命,我疯了一样地下了楼,赶到了尸体旁边,嫂子当即昏了过去。
到了医院才知道,嫂子当时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我哥的葬礼邀请的亲朋好友并不多,只有一些比较好的朋友,老家一些还有联系的亲人,因为年岁大,也不方便走动。
杨凤凤并不在邀请之列,她是自己来的。
嫂子当时正在给来宾鞠躬还礼,看到杨凤凤的那一刻,突然情绪变得无比激动。
她大喊道:“你来干什么?你害死了他还不够吗?你还要怎么样?”
她却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来拜祭我儿子,这都不可以吗?”
嫂子轰她走,她却大喊道:“儿媳妇欺负婆婆啊,大家要给我作证啊,儿媳妇要私吞遗产,弃养我这个孤寡老人了啊!”
她终于亲口说了出来,遗产才是她来的目标。
嫂子本来就很悲伤,被她这一气,更是嚎啕大哭。
我径直走到杨凤凤面前,咬着牙问她:“我哥被你害死,你真的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她却想狡辩:“不是我,他不小心……”
我“啪啪啪”地三个巴掌打在她脸上,掌印清晰可见。
那是二十多年来,我第一次动手打她。
但是这二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打她这几巴掌。
我拿着扫把把杨凤凤轰了出去。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说我不孝顺,说女儿联合儿媳欺负老娘,说女儿打老娘,要被天诛地灭。
我冷笑,这些旁观者,知道些什么。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年,杨凤凤从来就配不上“母亲”两个字。
他们哪里知道,因为这个女人,我和我哥受了多少委屈。
他们哪里知道,在我心里,早就跟她恩断义绝。
十二岁开始,我就已经是一个孤儿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