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珠碎玉篇】104、老爸又住院了（之一）

我的骨折还未痊愈，这两天夜里耳石症又反复发作，每天害怕躺平睡觉，一个熟睡中翻身，脑瓜就开始翻江倒海的晕，只能赶紧坐起来，白天就一直没精神，坐不动也站不动，即使半躺着，转动一下脑袋也会好一阵晕乎乎的，就干脆不睡了起来做点家务。但总归睡眠太少，精力不济，人就萎靡不振。

先生建议去医院复诊，而我经过专科主任的讲解，知道无用，上次主任检查下来说已经自己复位，但是这两天又发作了，也无其他治疗手段，只能等着稍微缓解一点，试试看根据专业指导体位自行复位。

昨天中午正闭着眼，半靠在沙发里等着先生做午餐，小哥突然电话告知父亲糖尿病复发，测血糖又是hi值了，老头还倔，不肯就医，硬被小哥捉了去看急诊，结果生化报告出来，医生告知血象不好。

因这阵子一直是姐姐在照顾父母的生活起居，一听医生说父亲血液有问题，顿时伤心大哭，泪流不止，以为是疫苗打了以后出的问题。

因之前村干部吓唬父亲不打疫苗就取消长护险，父母亲年迈也不懂，全身状况不好，血糖不稳定的状况下，父亲是不适合打疫苗的，因此姐姐把村干部埋怨得不行。不懂医的村干部听说后内疚不已，上门慰问，再三劝父亲好好住院检查治疗。而父亲的倔劲也上来了，不但不肯住院，居然要母亲踩着三轮车一起冲大河里，死了算了，母亲不干，回：你自己有病不肯治，我好好的干嘛要死。

老头倔，姐姐哭，能够镇得住倔老头的我又不能到场，大哥因之前几个月疫情封控期间和父亲朝夕相处，父子间不知怎的，也闹了矛盾，父亲不讲理乱骂大哥，直把大哥气得不愿意见父亲，情愿天天起早摸黑的躲工厂里，用我儿子的说法就是“远香近臭”。哈哈๑乛v乛๑嘿嘿～～之前我被父亲乱骂时，大哥还教育我，现在可好，兄妹四个无一幸免，反正谁管老头谁挨骂。我是第一个挨骂的，现在大家都尝到滋味了，我倒是私下里和哥哥姐姐幸灾乐祸的开心，直把他们气得翻我一串串大白眼，哈哈๑乛v乛๑嘿嘿～

这回小哥虽然把老爸捉了去就诊，但是大哥气未消，不肯到场，小哥独力难支，此刻也慌了神，不敢擅作主张，只得先把父亲安顿回公司午餐，然后电话里把大哥埋怨一通，又和我这个小妹急得不行不行的，也不耐烦把生化报告微信发给我，只是一个劲嚷嚷要我赶紧联系，打算去市区三甲医院进一步检查。

但是市区疫情不稳定，一直有零零碎碎的局部封控，父亲这么大年龄，生活不能自理，也不能自行行走，去人流量很大，群体复杂的地方，在抵抗力如此低下的状况下，万一成为密接或者次密接，那就更加麻烦了。

因我头晕不舒服，骨折也未痊愈，只能让先生去小哥公司参与兄妹间的商量，也让先生过去后把所有检验报告拍个照给我看了再说。结婚这么多年，先生亲眼见到我很多次如何怎样的处理老爸病情，多少熟悉我的思路，加上我私下里的叮嘱，他心里也有点谱，倒是临危不乱，非常镇定，因此这个最小的妹夫一去就代我主持了大局，一看到生化报告，就拍了照片，微信发给了我，同时也发给了休息在家的学妹，又直接代我电话咨询学妹怎么办，学妹夫妇刚好都在家休息，一看报告，电解质紊乱不算，血小板数值偏高，白球比例也倒置。当下冒着高温，开车急急赶去小哥公司，途中学妹给我电话，安慰我别急，由他们夫妇去了再作决定。于是下午综合考虑、商量下来，一致决定先住崇明本地医院，把电解质紊乱纠正过来、血糖控制住了，再复查一下血象，看看能不能恢复正常，做个两次血象比较再说。

商量定了，直接安排父亲住院，内分泌科的床位一向紧张，又是只有加床了，还好如今新病人住院需要连续三次的核酸检测，并且需要临时隔离，父亲正好被安排在特需病房隔离，于是学妹夫妇一起出面和科主任打了招呼，要求父亲既然进了特需就不搬出来了，让主任另外安排腾出来其他新病人的隔离病房，好在主任是学妹老公的同届同学，二话不说，帮忙直接作了调整。解决了床位这个大问题，我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一半，要不然陪伴父亲的哥哥姐姐也都年龄大了，也各自有慢性疾病，在走廊里的加床边坐一晚的话，根本吃不消，都得倒下了。学妹夫妇又和主任及床位医生一起确定了治疗方案，于是任性倔强的老父亲就这样又进入了一年一度的住院治疗模式。因这次父亲血象情况特别差，电解质紊乱导致全身无力，精神萎靡不振，也无法坐得起来，小哥和姐姐都放心不下，索性一起在院陪伴父亲，我的一颗心也就完全落定了下来。

老父亲住院，我也不放心年迈的母亲在家孤宿孤眠，于是让先生把母亲接到我身边来照顾。

上个月小哥就告诉我，母亲和父亲闹别扭，老太太一早上把哥哥姐姐叫起来称心脏不好想去住院治疗，小哥不厚道，看老太太起床时动作利落，走路飞快，就指出来是不是不想服侍老头子了，其实是想躲去小女儿身边清净清净。父亲原本眼瞎看不到母亲如何怎样，听小哥一说，自己错倒是不自知，当场大发脾气，嚷嚷着不许分开他们老俩口，母亲只能在哥哥姐姐的劝说下作罢。得知此事后，我就一直在和母亲视频对话时劝说父母都来我家住一阵子，趁我休养在家，正好也给他俩调理三餐饮食，把身体养养好。母亲每次都兴冲冲的连声答应着想来，但是父亲每次死不答应着不肯来，也不许母亲抛下他独自来，谁劝骂谁，谁都拿他毫无办法。母亲嘴上生气想逃来我家，但是也认真不起来，硬不起心肠真的离开，就这样拖到了父亲住院。

这回老母亲电话里一听我让她整理点换洗衣服，带上平时吃的药，她小女婿一会就来接她，就高兴极了，我话都来不及叮嘱完就挂了电话，赶紧整理东西去了。

好吧，半小时后，先生就把老母亲接来我身边了，一进门我打开她的包包给整理带来的衣物时，发现倒是给姐姐带了日常吃的牛奶、给老爸带了吸管，也带了两个手机的充电线，但就是她日常吃的药居然一粒都没带，母亲这下唉声叹气的说：就是太开心了，忘记带了，哈哈～

好吧，先生回家来忙碌着要准备晚餐，没空再接送老母亲来回拿药，只好让儿子放下手头的事情立即赶过来，负责接送外婆回去乡下拿药，并且绕道医院给送去外公需要的吸管、大姨要喝的牛奶和手机充电线。

老母亲真的老了，等小外孙车到楼下，她开门换鞋后，却胆怯怕迷路，不敢独自摁电梯下去，我就忍着头晕，慢慢换了鞋，拄着拐杖送她下楼到车上。又叮嘱儿子外婆不记得路了，回来时打我电话，我好再下楼接。

好在路程不远，一小时不到，就回来了。老母亲见到我下楼来迎接，就小孩子似的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心嬉笑着，心满意足的挽着我的胳膊上楼来，一边不好意思来来回回烦这个那个的，一边又开心的不停说话。一股脑的想告诉我这些天来和姐姐服侍老爸的辛苦、烦恼和委屈。

老太太平时和我视频对话时，碍于老爸在边上盯着不许她告状，经常话说一半就被老爸抢了话头。老头眼瞎但是耳尖得很，老妈则耳聋，眼睛亮，说话动不动很大声，所以当着老头子的面，没办法和我这个小女儿诉苦告状。每回都是母女俩面对面了，才一骨碌倒出来很多体己知心话，一下子说也说不完。

进门来也已经晚上六点了，先生的晚餐已经做好，带母亲去卫生间简单洗漱后，坐下晚餐。我因为在减肥降三高阶段，晚餐主食只吃手指长一段山药一小根嫩玉米，老公也随我吃同一份山药和玉米，他需要增肥，所以加小半碗米饭，而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却舍不得少吃米饭，一定要满满的一碗，结果牙齿掉了一大半的老太太拼命扒拉米饭，不肯多吃菜，等她吃完米饭，三菜一汤的菜，还有一大半，于是给老太太一个一个菜分到她碗里，让慢慢吃完。老妈问一定要吃完吗？我告诉她，吃不完就倒了，不吃隔夜菜。唉！老太太一年没来，又忘记了小女儿家的饮食习惯了。结果剩下一个菜没吃完，老太太实在饱得吃不下，看我真的倒了，又连声叹息我浪费，后悔饭吃太多了，呵呵(ꄱੈˍꄱੈ) 

饭后一小时，先生过来削了一个猕猴桃，一切四瓣，我需要控制糖份暂时不吃水果，于是先生自己一半，给老太太一半，老太太牙齿零落，蛮喜欢吃猕猴桃，但是吃完又称太饱了。只好让歇息半小时，然后陪她洗澡。母亲其实每年在父亲住院时都会被我带身边照顾，来我家住一阵子的，可每次来卫生间洗澡都忘记哪个是洗发水哪个是沐浴露。她知道我的习惯和她不同，总要我陪着一一提醒她才可以。

担心母亲半夜起身，走廊的灯在夜里就长亮不关了。

陪她洗完澡，擦干头发，又和先生一起给她整理房间和床铺，问她想睡哪个质地的凉席，老太太挑中了硬硬的竹面凉席，这个凉席有点年代了，竹面已经发红，我和先生都嫌太凉，都不敢睡，但是老太太怕热，就是想要这个凉席，虽然有点担心她夜里在冷气中可能会冷，但是看她非常坚持，也就依了她。因我头晕无力，只好让先生帮忙细心擦洗了竹席，又找来乳胶枕芯，给套上一个乳胶质的凉席枕套，趁着凉席擦完需要冷气吹干之际，请老太太睡前喝点牛奶，结果怎么劝她喝，都摇摇头说真的喝不下了，只好让她把牛奶带到床头柜上，让她半夜要是饿了就喝。晚八点半，安排老母亲睡下，母亲拍拍宽大的床，要我一起睡，我因为夜里频繁发耳石症，根本无法睡，也不想让她担心，就直接拒绝她不干，母亲问为何，于是笑着说怕她夜里还是如我小时候那样一会摸摸我这里一会摸摸我那里的，让我睡不着。老太太乐了，只好挥挥手放我走。走前让我把所有灯关掉，老太太有光睡不着。于是替母亲盖上薄毯，依言关灯退出，给带上房门。但是怕母亲半夜起身，走廊里的灯就长亮不关了。

早上七点了，悄悄去看母亲，居然还是睡得香甜

晚十点，我睡觉前悄悄推门去看母亲，发现老太太居然嫌弃乳胶凉枕热，把枕头塞竹席下面去了，27℃的室温，我都不敢睡的竹凉席，这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居然睡得香甜极了，看着不由得暗叹她的身子骨好。

夜里，耳石症依然困扰着我，迷迷糊糊熬到四点，再也不想睡了，干脆爬起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半靠着。路过母亲的房间，悄悄推开门看看老太太睡得如何，看母亲侧着纤细的身子，裹着薄毯，担心老太太心脏不好，又悄悄贴近床头，认真看了一下呼吸，老太太呼吸平稳，悄无声息的睡得非常香甜，也就放心了。

倒是我躺着也难受，坐着也不舒服的，熬到五点钟，干脆忍着头晕，起来干活做早餐。把冰箱里的两个鸽子、一只鸭腿、一包黑虎虾全部拿出来化冻，然后煮上鸡蛋、山药和玉米，我的早餐主食依然是山药和玉米，先生和母亲的早餐再加上一份燕麦片，当然每人一杯牛奶是不可缺少的。

哪知老太太可能前几天照顾老爸累了，居然一觉好睡，直到八点多才醒来。而我和先生的早餐时间是早上六点，老太太醒来前，我也早就洗好了中午的菜，准备好了所有的配料。

老太太睡得红光满面的起来，照顾她洗漱完毕，又去餐厅喝着茶，陪老太太进早餐，听她叽里呱啦的继续昨晚的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