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过天津,我想起你》
火车经过静海、陈官屯,是我儿时记忆里非常熟悉的名字。更熟悉的地点还有:大港、上古林、三号院……
童年时几次寒假坐火车,目的地都是同一个:天津。因为您的家在那里。
您18岁参军,复员后分配到天津大港油田,开大货车。只有在开车经过山东时,才能回老家呆一两个晚上。退休后您立即回老家常住,可见思乡之情有多重。
您在老家那几年,养狗、钓鱼、打牌,忙得不亦乐乎。后来因为腿病回天津,卧床近十年,中间只回来过两三次。每次都是姐夫开车带您来,来去匆匆两三天。
您后来同意做手术,腿恢复得越来越好。我们都以为:一旦腿全好了,您可能又会回老家住。谁知两年前的一个下午,您突发心梗猝然去世。
现在我才能慢慢理解您的思乡之情,少小离家老大回,参军、工作的近40年里,故乡一直如同触不到的海市蜃楼。也许退休后在老家的生活,是您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而那时正是值老家被我选择性遗忘的时期,与您见面甚少。回天津前,您叫上我,帮您挑手机和手机卡。当时那种被您依赖的感觉真好。只是当时不理解:您就要回天津了,为什么还要买济宁的手机卡呢?
小时候倍受您的关怀,无以为报。本以为来日方长,却再无机会。
送别您回来后的那一组纪念文章,至今没有写完。有空闲了,我想再梳理梳理。有一个您留下的谜,我想破解后写进去。
追悼会上,听您单位代表宣读千篇一律的悼词,觉得对不住您,但我知道您不会在意。
去陵园的路很长,看着至今仍然地广人稀的大港区。我在想:不知您的脚印和车辙印,曾经多少次丈量过这方土地?不知你们这一代拓荒者,在这里洒下过多少汗滴?
回来后偶然听三姑说起:您的名字曾出现在党报,是参加一次大会。她曾向您问起,您否认。但天下廉姓人这么少,重名的几率实在太低。您向来隐忍、低调,对荣誉刻意回避,符合您的处事方式。我用直觉判断:那一定是您!于是兴奋地从旧书店买了会刊,可惜没有记录。我不甘心,想有空再考证。
叔,愿您的灵魂在老家的某个角落休憩。也许是您挑过水的废弃水井,钓过鱼的蔡河边,逃课不敢回家时藏身过的庄稼地……
今天早晨我在火车上用手机写这些字,心里有淡淡的感伤,也有眼泪即将冲出闸门的一刻,更多的是深深的感恩。感恩您的爱和关怀,让我更多地感受到这个尘世的美好。(2016年7月19日)
PS:犯了一个错:偏巧让大姐在天津看到这段字,害她在宾馆哭一夜。[大哭]
可是我在写的时候并不悲伤,反而是更真切地被叔的爱所围绕,沉浸其中,温馨美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