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由你
信不信由你
必要的招呼我要先打好,看在我们多年相识的情分上,以真诚待人,是我对我的学生们的要求,同时更是我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本着真诚这个基本原则,我觉得应该让大众清楚我的基本立场,至于你们最后怎么选择,自由权在你;至于我有没有神通手段,也要看你给不给我机会表演。
本人自2005年忝居师位以来,素行狷介,随心所欲,外界流传的恶名,千真万确,社会上偶有的美誉,名不副实。幸耐重庆一中胸怀宽宏,包容着我这样一个教育界的异数,十数余年来,对于学校,毫无寸尺之功,更不图能涌泉相报。此身能立锥于堂皇之地,避雨于片瓦屋檐,已经深深惶恐而敬谢了。所以在我的心中,没有哪一所中学比他更好。如果要找一所非得跟他比肩,那我认为是重庆第四十八中学,因为在那里,我度过了跟我的学生一样纯粹甚至更纯粹的初中和高中生涯。这无疑是全重庆市最优秀的两所中学,其他那些中学或者也很优秀,但那是别人的优秀,跟我毫无关系。
如果你真要比较,负责任地说,人间的任何中学(包括中国和外国)都没有办法和地藏王中学相比,地藏菩萨亲自当校长,下面学风之纯正,实在是三界少有。为了灵魂的净化和提升,下面的每一个比起人来,那不知道勤奋多少倍。然而,你要不要先签个约?
老实说,这些年我教书实在很失败,所以那些准备积极断送自己子女的家长们,请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听信谣言,到时悔之晚矣。
我所说的失败,并不是全部指学生分数上面的失败。我老实说,除了在人间,我的社会关系比较差一点外,在其他地方,好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所以常常会请那些朋友不看这面看那面,徇点私情。人间都讲裙带关系,哪里不讲呢?你好好读读《西游记》你就该懂,从来就没有无情的菩萨。至于学生是不是有真才实学,那就不一定了。但我觉得我的失败更体现在其他方面。
曾经耳闻目睹了很多别人的学生读完书人跟死了一样,并且尸骨无存,扫墓的机会都不留给老师。一方面暗暗为我的同事心生悲凉,一方面心里想,我要是教出这种学生来,我硬是要代天立法,写黄表一封,褫夺他三代功名。却并不恨任何人,这个书是自己教的,人是自己培养的,我能去恨谁呢?大慈过后只能剩大悲,悲哀的悲。
好了。今年事情终于落到自己头上了。某学生听说要报考另外的优秀的中学,作为以前的熟人——不敢说是老师,如果说是老师的话,我怕护法的神将不得允许这种人过夜——我想和某学生通一个电话。然而,你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真正是相当的能干!其他老师怎么教书我不知道,这三年来,书是我亲自教的,没有请人代上过一节课,虽然教得不像那些更优秀的学校的名师们好,但每个学生厚薄短长那是自己一道一道打磨出来的,文理的走势和形状,每一笔每一画的来龙去脉,我都了如指掌。既然我可以成就你,我同样可以毁灭你,你信不信?!
为了不给教师这个集体的形象抹黑,很多年前我就宣布已经退出教育界了。并且我是书本的学生,直至今天,我也都随时在向书本学习。所以,我从来不敢说我自己是教书的。我只是希望可以有机会把我体会到的作为人应该有的情怀和态度告诉给我的学生,并且使他们在将来更为艰难的人生道路中一路颠沛的间隙,平复好旅途的心跳,忽然想起曾经那个稀奇古怪满脑子不合时宜的家伙,原来早就说过了这么简单然而却难以置信的大实话。学生的良知,是我今生教育生涯的唯一考核。至于其他那些大小数据,留与别人去争取吧,弹琴画画写文章都很浪费时间,我不得空。
我的父母都是文盲,没有什么文化,汉字水平只到正确书写自己姓名。读小学的时候,作业要求家长签字,每次我签的字都只有名字,你懂什么原因了吧。所以我觉得到一中工作,从来是委屈了一中,并没有委屈我。我从来不承认自己有才华,也并不知道才华是个什么东西,我只觉得重庆一中配得上我们家祖宗的福报和功德。然而,或许我的一些学生出身高贵非凡,确实是需要捡个高枝晾晒一下我们留下得阴霾吗?
你简直太看得起自己了!苦口婆心的事情,我做了三年,最后我根本就不想做。我仅仅就是礼貌地亲自听一听你的心声,好说好散,覆水难收,你们始终都是自由的。不要以为我非得抓住你不放,让你来最后给我提供一份荣耀吗?你有这个本事?我倒确实很期待你给我一点光彩,不要到头来,你人生最闪光的那点东西,都是拜本人所赐,我不知道你那点余光,如何能够再为我驱散因你而获得的悲凉?
一个学生功成名就了,跟我们做老师的关系不大;而一个学生歧路亡羊了,我们做老师的还有歉疚。可一概不讲人情的学生在此之外,不讲人情的灵魂是永远得不到净化的,停滞就是堕落。
任何在你们看来名正言顺的理由最好不要给我说,因为你们很清楚,有时候我的思维相当诡异,你的名正言顺一瞬间都可能变成大逆不道。我的学生们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我想批判的道理从来不攻自破,我要拥护的观点从来兵不血刃。我也有沉默的时候,那是因为实在考虑你的利益比其他任何都要多。
更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学校,发动一些家长搞
“一带一路”。做完子女的主,为了卖个好价钱,顺便传销同班同校其他神魂颠倒的家长,充分发挥传帮带的作用,投入到这场助纣为孽的教育大混战中,牺牲子女,牺牲母校,自误误人,社会的经验不是成熟了一个灵魂,而是奸猾了一个生命。都知道言传身教,从来不懂得言传身教。你们的家长很多比我年长,都是些大哥大姐,对于人生的拿捏都自有分寸,但我想好意强调一个真理:如果人生的阅历是使你抛开人情而去获得最大利益的价值的话,这种价值到手的一天,就是你福慧丧尽的一刻。
至于我的那些学生,你们都可以走,但三年经由本人介绍的那些文化的余绪,请竟数奉还。此事不劳你们辛苦,书是我一个字一个字一声又一声说出来的,自然理应由我自己来一并收回。我们三年擦肩,失之交臂,只有我的东西不污染你,才能让你的选择不影响我。不是我不讲人情,是你我各自解脱。
做老师就是一桩闹剧与悲剧!
那些人和那些人的家长演了三年戏,不累吗?我很累!并且为你们悲哀!
当然或者你要问我,一中就没有挖别人学生吗?嗯哼,或许有吧!但,不——关——我——的——事,一中又不是我的学生,更不是我教他去挖人的!可是,别人来挖你,或者不挖你你自动请别人来挖,你敢同样理直气壮地说给我说:不关你的事吗?
话说,南朝才子江淹罢官宣城,住在冶亭。晚上做梦梦到一个美男子,自称郭璞,对他说:“我有笔在卿处多年矣,可以见还”。江淹一摸,从怀中拿出一枝五色笔交于郭璞。从此,平生再无好诗。世谓:“江郎才尽”。
信不信由你,这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