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皆可笑,韶光贫可知
文/董志广
许久未认真写字,清晨饮茶,选择杯盏。几年前,亦是喜欢品茶,用散碎银两,买下茶具,工作之余,喝茶煮茶。
久违的晴日,没课静坐,慢慢喝茶。遥想当年,石崇用十斛珍珠买下绿珠,带她去了金谷园。不知石崇是否快乐,只知绿珠能歌善舞,倾城绝色,后坠楼而亡。
《隋唐演义》卷首语:“繁华消歇似轻云,不朽还须建大勋。”女子皆爱珠玉,可衬年华,修颜色,饰形容。男子亦爱美色,纵是清贫之家,亦有欲望。可历史终会过去,眼下红尘俗世应当珍惜。
平生喜好不多,几本藏书,伴随此生。看着它们安静地置于书架,一如稳妥的岁月,内心无惧。
两年未回家,想起母亲。母亲曾说,她年轻时最爱书里的文字,无奈幼时贫穷,姥爷又是农民,整日让她放养薅草,觉得读书无用。后来,母亲嫁给父亲,不图钱财,只为生活。若非时代变了,母亲亦不会被岁月消磨,曾经美好的年华,典当给了岁月,支付了流年。
母亲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亦不算是美丽的女子,弱小身材,却也是静婉温和。她简省节约,穿了一辈子的破旧衣服,很少为自己添置衣物,想起她五十岁的容颜,仿佛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这几年,与她相关的记忆,都有历史,有岁月的味道,甚至,被疾病缠绕。儿子大了,不在依偎跟前,母亲略微显得失落。母亲像《红楼梦》里的刘姥姥,没见过世面,甚至没出过柘城。
母亲不喜奢侈,平时素净大方。外婆留下的善良,在她身上表露无疑。这些年的生活,让她变得无情,母亲没有文凭,然,外婆的善良遗传给了母亲,母亲又过早给了我。我是一个无情之人,想去为母亲做一些事,心里觉得都是负累。
母亲一生简朴,她没有戴过任何首饰,我亦没有为她添置什么。她久居在家,时令一到,忙着做农活,不喜和人拉呱。早些年,我也痴迷过父母的伟大,对着清贫的家庭,亦不曾有过抱怨。
父亲的顾家,母亲的担忧,弟弟的良善,都是骨子里的教养。因为长大后,觉得缺失的情愫,总想着拥有。后来,凭本事得到了,久了也觉无味。素日里,购得几本书籍,亦不曾化妆修饰,唯简洁令人随性不拘。
岁月皆可笑,韶光贫可知。然而,日子终究是日子,美好的事物终究会逝去。亲情,是用来装点清白的岁月。友情,是用来消磨时光的繁华。而爱情,则是用来点缀生命的意义。
而立之年,每日工作,为求生活无忧,温饱度日。读书写字,也只是为了消遣烦恼,排解心情。我知道,再美丽的女子,容颜亦遮掩不住,被岁月老去的风姿,终究会面目可憎。
书上说:“芳树不用买,韶光贫可支。”再美好的景物,生活中的一花一草,都无须采摘修剪,大自然的无私赠予,处处可见。而稍纵即逝的光阴,就在一朝一夕的日子里,纵使清贫,也可任意支取。
生老病死,没有穷尽。一年过去,初春到来。枝头鸟语,暖阳照耀。自然有其规律,春秋交替,花开花谢,人情冷暖,又岂是你我所能随心随意。一如窗外阳光明媚,我盼了多时,终于来了。
我对天晴,从没有如今这般执念,它的力量,胜过了连日里的阴雨天气。初春的晴天,掩门晾晒衣物,整理房屋,外面世事,与我悄然无声,无人惊扰这种宁静。
庭院寂静,心事无遮,小白懒卧酣睡,我亦忙着打理屋舍,整理书卷。擦拭书桌,回忆一段温柔的往事。还可以自己种植花卉,培土育苗,期待春日里的一抹芳华。
外面的风景,太过喧嚣,我不甚喜欢。自幼性子使然,随和温婉,喜好安静的生活,一如书卷里的人物,文静婉约,温雅亭亭。始终觉得,日子平淡如水,人与人之间,应当坦诚相待,不欺良善。
在沈丘这座城,每一条街道,时常见得一些女子,着朴素衣衫,面容嫣然,款款柔情,香风细细。古语云:“若无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界。”可见,风花雪月,长娇美人,何等重要。近日购得绿植几棵,花花草草,摆放书桌,亦见雅致,遂成风景。
大好时光,不可任意支取,却可以慢慢使用。白落梅说,岁月如水,但每一个日子,每一时,每一刻,都像是人生必经的路程,没有丝毫错过。仔细想来,但凡世上相遇之人,都有缘分。过往那些年的琐碎日子,终究一去不复返了。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剖土种花,做饭烧茶,静心练字,用心书写,每一件事看似浪漫清洁,却都不易。一花一草,都是生命之婉转柔情。一字一句,写尽内心之烦恼忘忧。
都说,若有诗词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我觉得,这里的美人,指的是,有诗书藏心,有风度,有气质,有修养的人。即便容颜不再,素布简衣,也难掩其风华。内心不忧,就会万物明净,良善美好,就会韶光不欺。
万事不由人计较,一生都是命安排。万事早有安排,何必过于担心,明白了,便活得心安简静。慢慢地,我也学会了不感触流年,也不踌躇伤远。平淡的光阴,也觉欢喜,人生乏味,也能过出一种新意。
窗外,春色满园,与阳光素面相见,也是知心。从此刻之后,一日比一日温暖。三五好友相聚,如鱼饮水,喜乐自知。我也无须出门,就在这飘忽不定的尘世里,给自己真正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