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黑金棺（一）

               

小说作者一辰

一

大约上午十点多，我戴着橡胶手套蹲在阳台上正在洗衣服，听见俺媳妇吴妞叫俺去开门，听她那口齿不清声音像是又在偷吃东西。

跟她胡乱拌了两句嘴起身去开门，抬眼向外观瞧，就见赵老大穿着西服，九十度鞠躬，用拿头油抹的贼亮的大背头对着我，在我开门一瞬间大喊“牛爷！”

要不是我听清楚了他说的是啥，早就把我最爱用的小型炸弹扔过去了。这炸弹是我太爷牛爽牛老爷子专门给我打造的，下了四十多次墓，不管他提供给我多少高科技的新奇玩意，我还是感觉这个顺手。他是我们牛家的当家，也是我们这一行最资格的技术师。我作为牛家独子，自然享受老太爷的优待，我的名字牛竹就是他给起的。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赵老大名字就是赵老大，他小时候出生时正赶上大旱，他家里面也穷，出生前一个月就揭不开锅了，那时候仓也空井也空，他老爹赵松德怕他和她娘挺不过来，就给娃起了个名叫赵老大，希望他将来可以活很老很大。

我说：“我躲到哪都能找到我呗？”

赵老大直起腰来又点头哈腰地说：“牛爷，您躲清闲找这么个破县城也不容易吧？”

我哼了一声说：“你牛奶奶找的！”这时候俺媳妇突然从我身边窜出来，唔囔着鼓鼓的嘴说：“叫姐姐，叫牛奶奶多难听啊。”我使劲揉了揉她的碎刘海，说：“不如叫牛奶。”

她突然踮起脚来揪住我的耳朵，使劲把我从一米九拉到一米六，和颜悦色地说“你敢”。赵老大却看着我手里面摇摇欲坠的炸弹变脸变色。我俩闹了一会儿，然后才把一脸尴尬的赵老大让进屋。

“你来干什么？”

我坐在沙发上，把多少年没用过的茶杯从暗格里掏出来，让媳妇去沏茶。严格意义上说，这茶杯应该是四百多年没用过了，这是鳌拜墓里面的一套茶具，平时我也不用它喝茶，我用的是我姥爷给我的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深绿色搪瓷茶缸，他当首长那会儿一直在用这个茶缸喝茶。

“您看看这个。”赵老大从怀里掏出一颗绿豆粒大小的一个暗黄色珍珠，又掏出一张吸汗纸把它特别仔细得擦了一遍，递给我。

“媳妇！”我叫了一声，我媳妇吴妞大名吴沐云，是吴家和我一辈的传人，我是俩娃娃亲，我老丈人吴晴广被我当家在闯王分墓里面救过，他们家是有名的鉴宝世家。所以吴妞就继承了一身的鉴宝本事，她现在既是我媳又是我下墓的助手。吴妞在里间屋应道：“来啦，来啦，催什么催！”

她端了三杯茶过来放到茶几上从我手上接过珠子。端详起来。

吴妞看完后随手扔给了赵老大，说:“像是九百来年前北宋那块的东西，不过够轻巧，掂量着密度像是塑料的。”

赵老大手忙脚乱地接过来，又小心地用吸汗纸慢慢地擦拭起来，说：“吴大小姐就是牛，一眼就看出来是北宋末期的了。这是宋徽宗信任的三个大丞相之一王黼的墓里面发现的。当时是个新学员在一个死老鼠口中发现的。”

“一颗破珠子你就跑几百里地找我们？”吴妞被气乐了：“够油钱不？”

赵老大喝了口茶水，继续说“您别急，听我说完。有一个带队老教授发现了一小棍，一端有一个小碗藏在棺椁的底部，就是这个东西。”说着从怀里面又掏出来了一个四寸长的像小高尔夫球杆似的东西，递给我。这个东西全身银白一头有一个小碗，看着口径和那个珠子差不多，碗底部有个针眼大的小洞，底部小洞周围有炭黑，这个东西入手质感很好，像是银的。他接着说：“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东西会放入棺椁中，按理说这个东西不是特别贵重就是死者生前特别喜欢，后来那个学生看见了，就提议把那个珠子放进去，下面的炭黑您也看见了，应该是蜡的烤痕，于是他们就放到了一个蜡烛上面，结果……您试试看吧，肯定吓您一跳。”

我向吴妞使了个眼神让她去找蜡烛，然后拿着那个棍子用没有小碗的一端使劲敲了赵老大的大背头一下。赵老大捂着头，无辜地说：“牛爷，您为什么打我?”

我转笔一样转着那个棍子，说：“以后进我家先掏宝贝，都掏出来。”

赵老大无奈点点头低头呡着茶。

吴妞拿着点着的蜡烛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怕蜡烛灭了……

“大妞，你干啥呢？”我突然恶作剧地大叫，她手突然一抖，蜡油洒出来淋了她一手，疼地她嗷一声就把蜡烛扔向我们。我顺利闪身，剩下的蜡油全洒在了低头喝茶的赵老大身上。

吴妞冲我扑过来，对着我一顿掐。我挡住她，笑嘻嘻问她：“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我当然是去那蜡烛啊，还能干什么？”她一脸懵逼，说。

我用非常认真的，关爱智障儿童一样的眼神看着她，问她：“你为什么不会拿出来之后再点上？”

吴妞：“@#￥##￥#@%￥@”

我把蜡烛立在茶几上，然后把珠子放进小碗里，让蜡的外焰对准那个小孔。

赵老大起身把窗帘拉上，周围瞬间暗下来等眼睛适应了环境后我看到了我家亚麻色的墙纸上多了一些东西。赵老大说：“这类似于古代的投影技术，这个是镂空的，所以很轻就像吴大小姐说的和塑料一样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