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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摆地摊正当时

2020-06-16  本文已影响0人  琴雪_山人

1.煮蜗牛卖给工地

我们一群八九岁的小屁孩顺着坑坑洼洼的土街跑,夏天的白花花的阳光照着茅檐低小土墙上,石灰粉刷的大标语“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抓革命,促生产,千万不要忘记无产阶级斗争”爬满所有的墙壁,我们耳边响着震天的大喇叭,正在大喊“全国农业学大寨,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口号,生产队社员成千上万,在我村附近进行全县的平山造田大会战。

我与小伙伴们在清澈小溪便疯了起来。那清澈的小溪如银练,水波不兴。游鱼细石直视无碍,绿绿的芦苇荡优雅地展开绿地毯,那苇中的水鸟悠扬地鸣唱,小溪旁边的荠菜花儿开得灿然,溪前小儿卧剥前莲蓬。水中荷 花自在亭亭玉立。田野葱茏,路旁野花灿欲燃。

我们赤条条地在小溪摸蜗牛,一摸一捧,放入草筐中,后潜泳比赛着我们谁游得更远憋气最长,我弄根芦苇含在嘴里,小伙伴们纷纷败在我的手下,他们每个人因赌输为我割草一捆。最后我们每人背着满满 一筐草回到队里,换得工分二分。捡起那满满 一筐蜗牛,找来锅与柴。在我们急切地等等中,热锅中的香开始氤氲散溢。

煮熟后到公社场地去卖!工地是万人大会战,红旗飘飘,肩挑车推,进行平山造田,高音喇叭高喊着口号,或唱样板戏。我们煮的二十多斤蜗牛自然不愁卖,卖了几毛钱,大家都说好吃。我们也吃些品尝,感觉脆脆香香的。只到现在我们再也没吃到那么好吃的蜗牛了!回想起来,到今还唇边留香。

2.摆摊小人书

我的另一次收入是在我父亲工作的工厂里得到的。我父亲 的工厂是公社企业。那里有炼钢车间,正值大炼钢铁大会战,于是炼钢厂就把从农村社员里收集来的破铜烂铁放进炼钢炉,用焦煤炼。钢炉是在露天场地竖立起的四米高的土钢炉,炉温不高,材料粗劣,自然炼出一堆无用的生铁蛋子,每个重有三四公斤。我用大大的裤袋装了两个。以每公斤1角的价格买给供销社,得了八角钱的收入。

我如饥似渴地扑向小人书的地摊上。买了六本心仪良久的小人书,闻着那淡淡的书墨香,把小手在衣裤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翻看着那丰富多彩的画页。连猜带读地看着那画册,痴迷地忘记了饭时。

回家后我把画册精心地放入一个木箱子里。在小伙伴中俨然成了个富翁,我也是穷人乍富,趾高气扬地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

接着我就在课间摆起小人书地摊,崭新的封面,撩人的画面,勾人的故事。那小人书有《小兵张嘎》《地道战》《上甘岭》《鸡毛信》《大闹天宫》等,地摊前就马上围上一群破衣烂衫、拖着鼻涕的小同学。他们眼放光,都想动手摸!我急喊:“两张白纸看一遍!”他们抢着看。不久,我班级同学的作业本就大多只剩下本子皮了!

那时我的人缘也出奇地好。我堂哥有二十几本从济南带回的旧小人书,他平时耀武扬威的,碰都不叫我碰一下。可到了这时他也对我挂起了可爱的媚笑,陪着小心用两本换得我的一本小人书,弟长弟短的,叫得好热乎。

其他小伙伴们纷纷仿效,有两三本小人书换我一本的。我就陆续买些新的,用这种方式交易小人物,于是我的小人书的规模就急剧扩大起来。

我就一分钱让同学看一遍一本小人书。这样小人书成了我精神食粮,也成了我的流动资金。

哈哈,我这六角多钱成了我打开我的精神大门的一把灿烂的钥匙,也成了我摆地摊赚钱的成功尝试!

3.挎着小篮子卖菱角

我的家乡虽不是江南水乡,可河多渠多,在八里湾和东平湖附近,也就是离我家几十里路。那一带是一望无垠的涝洼地,是《水浒传》里水泊八百里遗留的水洼地。生长成片成片的野菱角、鸡头米、莲藕。最多的是沼泽里漻洼地里的菱角,那绿油油的菱角秧在水里招摇,一丛丛一簇簇,它那宽长的秧像绿油油的长春藤,柔软而脆。四叔瞪着牛眼似的大眼高声对我说:“收割晾晒干后,与粮食掺杂,可作黑窝头哩。”

深秋,我十一二岁,与四姑三姑和我四叔便起一大早,带着黑窝头,拉起地排车到那湖边。我们开始采菱角,用抓钩来捞。几个人下水去,四叔看着妹妹们站在水里,下巴冷得哆嗦,打气说:“不能怕冷的,我们快点!要是别人都上来了,我们就捞不到了。”几人用绑着绳索的抓钩,钩住菱角秧,齐用力,往岸边拖。这样拖拽着到岸边时,往往能弄一大捆菱角秧来。

菱角黑青的皮,鼓鼓得如元宝,挤在菱角秧苗上,我就在岸边来来往往地往车子上装,他们继续来采。我伸手一个个把菱角摘下来,菱角沉甸甸的,剥去外皮,粉白的元宝似的,丢进嘴里,脆脆、鲜甜甜,满口溢着清香的甜汁儿,我唱起了奶奶教我的童谣:“菱角秧,长又长,串起一串大元宝。菱角皮,剥干净,要吃还吃菱角仁。菱角仁,真香脆。煮熟吃,更面脆。吃不够的大菱角,可别忘记剥掉皮。“

到中午,我们就满满地采了一板车菱角秧,菱角秧带着多多的大菱角。

吃些窝头喝点冷水后,我们急着往家赶路,走到家时就傍晚了。我们一家人齐动手,摘菱角煮菱角,我们第二天就分头挎着竹篮,盛上菱角去走村串街叫卖。

我走在街上只是低着头走,害羞地得根本张不开口来吆喝。跑到田野里,看四面无人,大声喊:”买菱角啦。好吃不贵。五分钱一大茶碗。“喊多时,感觉胆子渐渐大了。重新进村串巷叫卖。

于是小巷里便传来我长长短短的吆卖声:“菱——角啦,菱——角唻——”声音清脆悦耳,裹着晨风里一缕水气,像那甜生生、面津津的菱角味。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瘦小的少年,开始时蹲在挂满笑裂的枣儿的树下,守着一竹篮子菱角在叫卖。竹筐里的菱角煮得青灰色,饱满得如大元宝。诱引着几个人驻足选购。我口甜,喊:”叔叔大婶,尝尝不要钱,不好吃不要钱。您尝尝。”他们就品尝,露着满意的笑,他们争着买。

大婶对我说:“小孩,人往往扎堆买,人越来买,人就来得越多,越好卖。”我得了经验,在开始时,给他们装得茶碗满满的,还再搭几个,于是在街上我用茶碗从竹篮子里装菱角,倒给四面围拢来的大人小孩子,然后收钱。一上午就卖完了,下午继续。

生意很红火。后来又随着大人采了几次菱角,钱没挣多少,却敢于叫卖,敢于出地摊了。

4.十三岁少年出摊正当时

再后来我十三岁,用自行车驮着一个染成白色的大木箱子,当冰糕箱子,到县城去批发冰糕,再用厚实的小棉被子捂实。骑车到村里叫卖。大热的白天,吃上一块绿豆冰糖,那是最舒服的。五分钱一块,价格很便宜。

麦收时,烈日炎炎似火烧。在打麦场,在收割麦子的地头,人们老远就喊:“卖冰糖的,过来。”我小小的个子就推着冰糕箱子跑过去。他们往往买几块十几块冰糕,看着他们吃得高兴。生意出奇地好,当天能把冰糖卖完。

再后来秋天,我从苹果园里,几乎不用本钱驮回来几大袋子青色小苹果。推着苹果沿街走村地叫卖:“五分钱一个大的,二分钱一个小的。”

小孩子那时没有什么零售吃,往往就拖着鼻涕跑着围拢过来,纷纷递上几个分壳,我就按个递给他们,他们就急着往嘴里塞,吃得口水往下流,别人就馋得眼放光,没带钱的就回家翻箱倒柜找硬币。

哈哈,这小顾客们的吃相是会传染的,他们咬着苹果的青香味,钩起了围拢的小子们的味蕾记忆。这时就根本不用吆喝,我只是收钱拿苹果,按个来。哇塞塞,这苹果生意就是那么好,这少年地摊就是那么好摆。

这些我童年摆摊小收入的生活碎片,慢慢聚散成绮,又渐渐氤氲沉淀成我快乐的人生底色!


司马优选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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