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琨《扶风歌》赏析

西晋永嘉元年难，刘琨带兵只一千。

奉命奔赴到官所，都督幽、并、冀戍边。

刚刚离开洛阳后，敌军围堵日夜连。

刘琨转战周旋巧，尝尽忧苦历辛艰。

时间长达半年久，才到晋阳今太原。

痛定思痛情不已，挥笔疾书“扶歌”篇。

扶风歌啊扶风歌，九首诗歌相贯联。

四句为章虽独立，一气呵成事缠绵。

新新颖颖呈奇迹，环环转转如罗旋。

字字都是发悲声，又是沿途见闻感。

句句显现情慷慨，更是豪气上冲天。

疑虑之中见忠诚，敢剖胸襟一寸丹。

一章奉命出征疾，京都丹水近千里。

“朝发暮宿”若瞬时，拯救国难不推辞。

山高水曲道路险，林深莾莾常遇敌。

“左手右手”是互文，忽而射来忽而劈。

将军形象真英武，豺狼虎豹避不及。

事后追述颇惊悸，难免心中不悲泣。

泼墨如水发豪吟，字字刀刻见笔力。

二章承上取胜难，将军旅途步步艰。

自然顾恋九重阙，情不自抑回头看。

宫阙傍水临山顶，殿脊高低如龙蟠。

呈现动态如车队，绕山越岭不平凡。

作者怎能不长叹，胸中感慨有万端。

昔往我在京城时，二十四友笑开颜。

诗酒歌赋常来往，公子哥儿乐余闲。

而今我在征途中，“据鞍泪下”如流泉。

此章承上而宛转，勇往直前后留连。

写出心理复杂性，有其往昔有眼前。

三章承上之留连，转笔途中写小憩。

“系马、发鞍”马休息，以马说人亦可以。

环境“长松、高岳头”，山危林莾草离离。

幽幽暗暗心意惑，飗飗飕飕宿风疾。

“烈烈”侵衣入我衾，“悲”字入心冷凄凄。

由见而闻“泠泠”响，黑夜沉沉添空虚。

寻声下望谷无底，抚枕辗转也战慄。

唯恐山高天柱倾，国势也在飘摇时。

止息欲住如何住，栖迟更是不可已。

自然隐伏下一章，草蛇灰线也清晰。

四章环境再渲染，景事合一写所感。

“挥手”写行意志坚，“哽咽”写情是绵绵。

意志情感相撞击，悲痛至极“不能言”。

义无反顾“长相谢”，为何脚步又蹒跚。

心理复杂麻丝乱，难梳难理断还连。

借助景物来显示，“归鸟”也是在盘旋。

谁说天高任鸟飞，睠顾旧林安乐闲。

“浮云”为何而凝结，风吹不愿远离山。

山云自是山中乐，不愿化作袅袅烟。

以景说人关往事，今昔交融增心酸。

五章承行而推进，一层更比一层难。

“去”也是离再往前，远离京城游乐园。

就近他乡荒芜处，夜不寐来昼不安。

凶吉祸福今难卜，更怕异地没黄泉。

浓云笼罩山林深，仰天长啸摧心肝。

雾漫漫啊雨绵绵，风凄凄啊情惨惨。

缩头“抱膝”避车下，可悲可怜蜷作团。

万物俱生天地间，为何独我承虞艰。

六章对比人与麋，有其欢乐有悲凄。

芳草萋萋麋鹿食，山原宽广乐无极。

牝牡相逐有媚姿，怎不触动我心思。

猿猴频频攀树杪，秋果累累亦可吃。

投桃报李揽其子，相互逗趣美滋滋。

天伦之乐在于兽，我之和乐谁施与。

前行无力住无粮，“薇蕨”草根暂充饥。

饥肠九曲不如兽，长歌岂止悲有余。

七章吟啸情调转，悲而激昂抒豪情。

愁肠在腹心理智，排除万难国为重。

一声号令传师旅，抖缰策马再前行。

面对高山而呼喊，峡谷震荡有回声。

时危可见君子节，世乱识得大英雄。

圣人之道难实行，治国纲领不可更。

孔子周游列国时，饥肠辘辘守其衷。

我等人人当自勉，忠君报国义从容。

矢志不渝虽从容，也有犹疑绪朦朦。

八章写其疑虑重，忠信获罪古今同。

将军戍边久在外，远离君门隔九重。

人多嘴杂乱真象，君王能否两耳聪。

说彼李陵想自己，孤军深入又寡兵。

李陵拼命几回死，先前赫赫立战功。

朝臣人人多贺喜，一朝挫败议如蜂。

曲线救国帝王疑，谗言入耳怒气冲。

诛其三族无老少，寡恩“汉武不见明”。

漫道此言非谶语，刘琨死于谗毀中。

凡事不敢多设想，云雾茫茫掩流星。

九章定格收尾曲，可与全诗融一体。

“竟”字言悲悲难竟，只好斩断麻与丝。

不是凄苦不欲说，只是越说越悲凄。

缘于心理难承受，只得“弃置”不顾思。

借鉴曹操观沧海，幸甚至哉歌咏志。

套曲正文不游离，此处效果也致奇。

总览刘琨此诗好，九章独立不游离。

行文曲折情景事，哀而不伤不颓靡。

情绪激昂阳刚气，人物形象展威仪。

忠贞更见志士节，慷慨悲歌将军辞。

明代杨慎说“称首”：“东晋之诗刘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