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任平生（4）

南方的夏季也是台风季，要么是酷热的炎夏，要么是连绵不断的暴风雨。小惠最受不了酷夏，一边吹着残破响轰轰的摇头扇，一边仍大汗淋漓。因此，对小惠而言，夏天的雨季反而更招人喜欢。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还像没睡醒一般，像临近傍晚的天，黑沉沉。小惠一骨碌起了床，简单洗簌后，便像往常一样准备着去市场买菜。去市场会经过外婆的家，小惠每次都会顺路问候下外婆。

雨越下越大，雨水像瀑布般击打着小惠的伞，小惠总感觉下一秒雨水可能就会冲破这把摇摇欲坠的伞。她感觉到越来越多的雨淋湿她的双脚，慢慢地雨越走越往上，泼到她的膝盖，她有点看不清路了。突然她感觉她的鞋子被泥土黏住了，脚掌却是往前的姿势，她想控制住她的脚，想让两只脚稳稳地立住，哪怕粘住不动她都无所谓。但她没来得及刹住她的脚，笨重的躯体向前向下倒下。

她的第一个孩子就丧失在那一个疯狂暴雨的夏天。她更加不喜欢夏天了，每一个夏季好像在不断地警告她的过错和无能，她熬过漫长的一个又一个夏季。大海越来越沉默寡言，但他的沉默寡言只对小惠一个人。

四年后，一个偶然契机，让小惠夫妇有了第一个孩子。

那段时间许多家庭为了能有个男孩，拼命地生产。外婆听说隔壁村有户人家，生了5个女孩，还打算继续生，估计直到有男孩出现为止吧。这户人家也是普通人家，根本养不起目前这五个小孩，更何况她们还打算继续生产，于是她们打算第五个小孩送出去。后来听说上一个也就是第四个孩子也是送了出去。这第五个小孩刚好被外婆赶上，这个小女孩便是秀娟。

秀娟的到来，打破了沉寂四年的家，欢声笑语也渐渐地在这个家弥漫开来。大海又满面春风起来，逢人来作客都笑得合不拢嘴，漏出他几颗假牙，眼睛眯成一条缝。每到晚上便抱着秀娟到处串门去，他爱上别人家作客，他的亲戚、工友、朋友家，每晚一坐便是几个时辰。直到秀娟能记事，仍记得几个情景。爸爸不断地抽烟喝茶聊天，也不怎么跟她搭话，从进别人家门的那一刻她就在为回家倒计时。

外婆也分外喜气，整天抱起秀娟满村跑，这边串串门，那边跟七嘴八舌的妇女八八卦。外婆还有个小儿子，也就是秀娟的小舅子。那会，秀娟的小舅新买了一台摩托车。每天下班回来，小舅第一件事就是把秀娟揪出来，拎到摩托车前面，带着秀娟去兜风。后来小舅子结婚了，秀娟这待遇才慢慢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