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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朱淑真小说创作)《何处寻花》第八章

2020-04-13  本文已影响0人  Ayton_

            第八章 委身入赵府

        及至正堂,见一人搀扶着朱父,缓缓入来。淑真与朱母急忙上前相助,小心翼翼地扶至椅上,让朱父慢慢坐下。刚坐下时,那位公子便道:“朱伯父适才登山,却不小心伤了腰背,家父便让我照看着伯父回府。我已叫了随从去请大夫,应该很快就到。伯母,不如拿个软枕来给伯父,也好靠着舒服些。”

      “竹青,快去取软枕来。”朱母故作镇定,可早已是忧心忡忡。

      “今日多有劳烦了。想来年岁渐长,竟连区区低矮小山也难登顶了,实在惭愧。”朱父自嘲道,又向朱母和淑真介绍:“这位是余杭赵家公子赵文康,”朱父握着淑真的手,又道:“这位是小女淑真。”

        三人相互行礼问候,方欲多聊几句时,阿福急匆匆地进来,道:“大夫来了,大夫来了,章大夫,您这边请。”

        赵文康辞别道:“那我就不打扰伯父了。朱伯父还需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好,还要烦请转告赵兄,我一切都好,不过小伤,来日定再约登山,好好尽兴,弥补今日遗憾。”正欲起身送客时,却发现腰背已是疼痛难动。便要遣婢女侍从好生送赵文康出去,却被朱母拦住,道:“淑儿,你好好送送文康,今日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朱淑真送赵文康至府门,行礼道:“家父今日幸得公子相助,更悉心照料,费心安排,感激不尽。”

        “哎,淑真姑娘客气了,不过是后辈应做的事而已,小事而已。”赵文康说罢,却站立忘行,只默默站在原地,不时细细端详着淑真。

        片刻,淑真道:“天色向晚,公子早些回府休息吧。”

        赵文康这才回过神来,道:“好好,姑娘也进去吧,此处风大。”便转身,略带不舍眷恋,慢慢地离去了。

        淑真出神地站在原地,看着赵文康慢慢离去。虽与他不曾见面,适才却总有一种熟悉感。现下看着那个背影,才恍然明白,原来赵文康的身型与方绍之如此相像,这才生出了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早已是物是人非,不复从前了。朱淑真继续望着那个背影,风吹而过,带走了几滴热泪。

      入夜,朱母小心地扶着朱父在床榻边坐下,悉心照料着,不时嘀咕几句,怪朱父不该去登山,伤了腰背,来时落下什么病根,可该怎么办。

        朱父只释然笑道无妨,让朱母放心,又玩笑道:“若不是我这登山受伤,你又何能见到你那心仪的贤婿呢。”

        “你呀,都伤了,还这般说嘴。”朱母轻轻地拍了拍朱父臂膀,“不过这文康,倒是真的不错。细心周到,对待长辈也有礼。家世不算显赫,倒也有一官半职,既越不过我们去,叫朱府低一等,叫委屈了淑真;也能保障淑真衣食无忧,能沉醉诗书山水。”朱母说着,眼里带着满意。

        “你看你,事还没成,便这般夸赞了。”朱父说着,不时揉一揉腰背,也叫自己能舒服些,减少些疼痛感。

        朱母拿来一个软枕,让朱父靠着,继续道:“你不知道,还是得早些让淑真出嫁,方能改一改她的脾性,否则继续这样下去,不知还会生出什么事端。只是淑儿那孩子,不知对文康有何态度。你说,我该不该去和淑儿谈谈,好好劝劝她,给她说说这个中利害?”

        朱父摆摆手,道:“不可操之过急。淑儿这孩子,愈是强加规劝,她便是愈加厌烦,反倒更糟。我看今日文康恭敬有礼,安排周到,想必淑儿也有所好感。适才我问了阿福,说今日淑儿送别文康时,文康倒是对淑儿十分有意。既是这样,便得好好指点文康一二,叫他好生表现,这才能叫淑儿也生出情意来。如此一来,两人成婚,便就是水到渠成了。”

        “可淑真向来重视才情,那文康却不曾听说诗书出众,这法子可行吗?”

        “我自是悉心指引文康,告诉他淑真一向爱看什么书,并让他好生学习作词行文。至于最后如何,便也得讲求缘分了。若是文康过不了这一关,便也是不成婚也罢。也不能叫淑真嫁与一个话不投机的丈夫,空自无言寂寥。”

        朱母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便也先这般吧。只盼淑真嫁与好人家,欣然无虑倒也是了。如此,你我也能安心了。哎,夜深了,睡吧,睡吧。”

        朱父朱母辗转着,或因疼痛,或因担忧,许久之后,才浅浅地睡去。

        晚风寒凉,暗夜鸟鸣,无月之夜,只多了几分孤清。

        今晨无日光,但偶有几阵风,倒也清凉。朱淑真正坐在梳妆镜前,细细打扮一番,准备再去见李清照。此时紫烟入内,似有几分忧愁。

      “紫烟,你来得巧,你去帮我看看吩咐的那几样糕点是否备好了,还有记得将酒烫热些,免得到时候酒冷了便不好了。”

        紫烟点点头,道:“都备好了。”便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淑真。

        “你今日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淑真将紫烟,轻轻地拉到一旁,又道:“还是你有何心事?说与我听听,我帮你出主意。”

        “小姐,我能有什么心事呢。只是这事不知道该讲不该讲,但还是觉得提前告诉小姐好一些,好让你有个准备。”紫烟犹豫着,接着说道:“昨儿我经过老爷夫人房门口,听见他们似乎在设法要让你和赵公子结亲。听老爷说,赵公子似乎也对小姐有意。”紫烟怕淑真生怒,又立刻道:“但是紫烟也听到了,老爷夫人说不强迫小姐你,会让赵公子自己表现,再看到时候成不成。小姐,老爷夫人也是关心你,他们也很尊重你的意思,还请小姐千万不要动气,老爷夫人也是为你好。”

        淑真笑了笑:“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件事,其实我也隐隐能觉察出。既是爹爹娘亲让他表现,便表现就是,至于我嫁不嫁,那自是我自己的事。”

        紫烟看着淑真,倒不似平常一般,便知小姐对那赵文康亦是有些好感,也就放下心来,只一味地去准备吃食酒水了。

        及至藕池深处,慢慢地倒有了些许日光,照在一池水上,淡淡地透着金光。李清照和朱淑真如往常一般在亭上赏玩谈诗,再话话日常,聊起那赵公子一事。

        “我这般听来,你倒是对他有几分赞赏,那赵公子听来,也算稳妥。诗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有几分相似,已是难得了。只一样,万不可就这般答应了,必得好好考虑思量,才学、为人,都需要一一考证,一来不至受骗,二来彼此之间也有事可谈,不至于话不投机。”

        淑真点点头,道:“他能护着爹爹归来,又细心安排周到,在外也不曾听见有何不好的传言,想来为人并无不妥。只是这才学,我的确是不了解。真得好好考他一番。”淑真笑了笑,便与李清照一道饮尽杯中美酒。

        在朱父朱母的安排之下,赵文康时时来到朱府拜见,或独见朱父,由朱父教授他文章诗词;或留饭共宴,饮酒品菜;或到那院落里赏花,话话家常。一来二去,彼此便也渐渐熟识了。只是淑真看似却还无意,便叫朱母愈发着急了。这赵文康时时前来朱府,别人也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过了许久,却还未结成良缘,倒叫人疑惑,又要生出非议来,以为淑真不好呢。心下着急,便又生了一计:虽说文康时时前来,但两人却甚少交流,常有许多旁人在侧。不如就让他们独往那西湖去,也好叫说说话。当下朱家与赵家结好是都知道的,那文康也时时来拜访,想来也不会有人些闲言碎语。

        一日大家共在庭院饮酒颂诗,赏花作乐。朱淑真兴致起时,便行起了酒令,以“花”为令,填词一首,好叫助兴。赵文康近些日子虽苦心向学,能勉强在之前的简单酒令中过关,但到了填词,便是难题了。及至赵文康行酒令,便装作面不改色,似在细细思考,其实暗中以目示意,求着朱父朱母相助。

        朱母立刻起身道:“我们庭院的花,开得一向是好的;只是这庭院倒锁住了这些花,总长成齐齐整整的样子,看久了倒也乏。对着这些齐齐整整的花草,作词便也少了些趣味,作出的词也多有相似,好不乏味。不如换了斗草,倒也有趣些,叫阿福和丫头们也能看得懂听得懂,添些笑声。”

        大家都应允着,便就玩起了斗草。淑真虽有些疑惑,看着众人欢喜,便也就不多想了,只开开心心地加入了。

        及至歇息饮茶时,朱母将淑真唤至身旁,又叫了赵文康来,道:“今年庭院的花开得不好,倒叫扫了你的兴致。但那西湖的花,却开得鲜美,不知你可曾去看过否?是否喜欢?”

        文康道:“我素来喜爱花草,只是可惜了无人带领,未去那西湖看看那些花。”

      “这也不难,你来到朱府,便是客人,我们合该尽主人之仪。便叫小女领你同去,也叫你们能不受我们的约束,玩得不尽兴了。”

        朱淑真本想拦着,却是拦不住;转念一想,也好趁此机会了解了解赵文康的才学,便点头示意,微微笑着,表示乐意。

        “那便有劳淑真姑娘了。”赵文康笑着作揖。片刻,赵文康便寻了个借口,辞别了朱父朱母和淑真,匆匆地离去了。

        赵文康急匆匆地离去,却非归去赵家,而是到了一处僻静小屋,会见友人。那友人不是旁人,竟是那方绍之。原来方绍之离去科考后,却是落榜而归,方母也在不久前病逝,便就独自居于此处,替人写信作诗,并靠着赵文康不时的帮助,维持温饱罢了。

        “绍之,过几日我需与心仪姑娘到西湖游玩。那姑娘才思敏捷,向来喜欢文采出众之人。未知你是否去过西湖,见过那里的景致?可否先替我填词几首,也好叫我借鉴借鉴,免得到时候犯难,失了佳人芳心啊。”

        方绍之便想起曾与朱淑真在那西湖划舟赏花,饮酒作词的欢乐时光,感慨无限,奈何却已是过去,知以往之不谏,恨来者不可追。便提笔,写下几首词。笔落词成,忽又想着淑真不知如何,可曾寻到心仪之人,可曾忘了自己?便更加伤怀,不知所言了。

        赵文康看着这几首词,满心欢喜,连连道谢,更称赞方绍之文采斐然。方要辞别,携诗离去时,又问道:“绍之,你说到时,我该着何装束呢?”

        “何不如初见,与君话林间。便只如初见之时一般装束即可,一来叫人怀念回忆,二来也不显刻意,自然从容。”

        “方兄果真高见,他日事成,必得好好答谢一番。我还需好好准备,便不打扰方兄你了,来日一同饮酒!”赵文康兴高采烈地归去了。

        西湖同游的那日,艳阳高照,湖上行人也多了不少,倒有了几分燥热。

        时隔许久,再次划舟西湖,身旁却不是方绍之。但赵文康身着初见时的衣裳,又与方绍之身型相仿,举手投足间又特意多了几分儒雅,倒让朱淑真有些恍惚,只分不清是赵文康确实如此像他,还是自己心里本就放不下他。想到这里,对着旧景,也无兴致赏玩作诗了,只是举着酒杯,慢慢饮下。也不敢多喝了,毕竟赵文康在,毕竟如此多游人在。

        赵文康见朱淑真并无多少兴致作词诵文,松了一口气;只是自己辛苦求来的词,写得那样好,若不展示,岂不白费了?便借着酒兴,将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词,慢慢地,带着深情地念了出来:

        湖上残烟轻锁,断桥云外人空。

        谁执罗扇舞清风,轻浅幽香浮动。

        杯酒黄昏斜照,诗书日暮匆匆。

        何如飞鸟愿白头,惊破寒夜一梦。

        淑真听了这首词,倒感到意外:看来上次作词,的确是在思量,而非作不出。只是词中的“飞鸟白头”,倒让朱淑真想起了那白头翁,想起曾经的话。那一次,方绍之也是坐在赵文康这个位置上,与她一同欣赏那双飞鸟儿。如今看着赵文康,朱淑真愈发有种相似感,好像方绍之就在眼前,却不知这究竟是好是坏,只是添了几分欣慰,再加几分遗憾伤怀。

        朱淑真起身,道:“实在抱歉,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归去。”

        赵文康急忙询问何事,又取了些自带的药品,让朱淑真服上几颗,进而便一路护着她,好生照料着,时时问候着,直至朱府才停息。

      今夜暖和,月色朦胧,偶有淡淡的风。

      淑真携着方绍之从前写与自己的诗词,在庭院中徘徊着,看看群花,听听鸟鸣,读读诗词。不觉中想起方绍之,继而又会想起赵文康。方绍之早已是无半点音讯,或许正如大家所说,他才学出众,应该是顺利为官,再娶了哪家小姐,恩爱非常吧。或许自己也该潇洒些。眼前这位赵文康,耐心细心,也颇有几分文采,或许才是有缘之人。但自己真的就这样答应了吗?需不需要如易安居士所说,再多加考量,免受蒙骗?朱淑真怀疑着,一路走着,不觉来到了朱父朱母房门口。

        “既是伤痛未愈,便别想那么多,早些休息吧。”朱母关切地说道。

        “哎,虽说老了,也不能不操心淑儿啊。她一日未寻得好夫君,终究是不放心。只怕到时候长眠了,操心不得,才叫我不得安宁啊。”

        “你看你,又在胡言。只是这淑儿,确实是不叫我们放心。”

        “罢了罢了,结亲之事急不得……哎……”朱父又因疼痛而低声呻吟起来。

        朱淑真收回眼泪,抑制住担忧,将手中的诗词文稿撕碎,轻轻叩门,入内,带着微笑说:“爹爹娘亲,我愿意和文康结亲。”

        玉壶光转,鸟鸣悠悠,已近深夜了,已是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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