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你我
他笑的时候眼晴里有光,她笑的时候身上披着光晕,门口的小贩吆喝声遮住那句我爱你,小狗跑过石板路的秒数时间走了几圈,黄昏在发下的视角挽上浪漫的帘。
这是一个陌生的小地方,对很多人来说,在这里的时光注定一生无虞,有时背井离乡的目的大抵为了遮掩曾经的病痛。
或者逃避认识的人,故去的城,和并不渐谈可聊的名声。
阿景和安莫就是这年从不知何处过来的,两人租了一个小小的楼房决定安顿下来。
阿景是个话很多的女生,留着及肩的发,爱穿各种颜色的裙子,笑起来,眼晴像玻璃珠一样明亮好看,若是嘴角在笑,眼晴也一定是笑着的。
而安莫爱穿暗色的衬衫和宽大的牛仔裤,他有一件海洋一般蓝的渐变衬衫,当他戴上草帽,仿佛是可以在海边玩耍的青春季男孩。
他的眼晴里仿佛也装着大海,大海里有灿若星辰。可是他总是垂着头,不爱和人相处的模样。
只是对阿景,在阿景做饭,遛狗时。看见她开心,眉目便会柔和下来,笑得满足而幼稚。
这里村头那条狗,阿景总是很喜欢。一开始,那狗不知道从哪里流浪过来,人们虽然友善大多不赋闲,阿景便领了它回家。
安莫褐色的眸对这只脏兮兮的狗打量了很久,没说话也不代表他没有意见。
素来了解他的阿景便对他笑着形容道,“你看这只狗多慈眉善目的。”
“老太太才慈眉善目的。”安莫揉揉微卷的短发,不太服气的闷声道。
一笔你我微醺的黄昏下,阿景挑眉看向安莫,认真的看了很久。安莫心虚的眼神开始躲避起来。
阿景一身长裙披上薄薄的披肩,若无其事道:“你都是我捡的啊,那天第一次遇见你我就收了你。因为我知道,我不捡,你会在雨里呆好久。”少女干净的脸庞在黄昏下留住金黄的余晕。
一笔你我“我知道了,你养着它吧。”安莫拿过阿景做好的三明治,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没有起伏,轻轻站起身转头回了房间。
阿景看着他的背影,双手垂在一边,表情僵了僵。那狗不顾满身脏,朝她怀里亲昵而热情的拱着,把她的裸色长裙蹭脏了在取暖。
在浴室,阿景慢慢给狗洗着澡,洗完后,一个白白的狗便在浴缸边坐着,它很乖,不怕水也没有怕吹风机。
阿景就摸着它的脑袋,有些失神的絮絮叨叨,“你还没有失去逃避温暖的技能啊,那你要和他一样继续习惯。”
安莫固执的不接受一只狗闯入他的生活,这天白天阿景忙着帮王叔照顾早餐店里的生意,把狗留在家里半天。
安莫向来睡到早晨十点,当他打开房门,那只狗便在他脚边转转悠悠。“真是黏人”他几不可闻的厌弃。
便准备去冰箱里拿冰镇牛奶,今天阿景少有的不在时候,他可以不温着牛奶喝了,心里还是有些小开心的。
可是那狗看他往冰箱里拿了牛奶不热的时候,用牙咬着他的裤角,硬是把他往木桌边引着。
安莫看着这狗,内心烦得不行,吼了两声没效果,直接上手打了两下,把它从自己身上拉开。
那狗感到疼一下松了口,下一秒,竟一溜烟跑了出去。
他第一时间也没有去追,而是沉着脸看自己白晰好看的手多了一道细小的口子,坐在木桌边发呆。这双手,原来应该放在琴键上的,可是如今,竟也普通得很。
这个世界上,质疑比努力还要重,各人口中的话像是千斤铁一样,压得人只想逃离。
那疏松的白月光,流速不留情面,只留下刺骨的冷空气。
回神,偏头却看见木桌上那张便签,上面是阿景留的话,“不许吃冷牛奶,早饭在桌上,多少吃一点,剩的喂给安尼。”
“安尼?那只狗的名字。”他若有所思道那它是为了给他看那张便条,这才想到刚刚狗已经走丢了。
有些慌乱的跑出门找安尼,他找了很久,阿景给他打了许多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通也没接。
他一直找到天色暗下来,安尼就是不知道去了哪里,阴沉的天上又飘起了小雨,阿景的电话又响起,他站在废旧的老城墙边接了起来,声音平静,“喂。”
“你去哪里了啊…”透过手机阿景语气都透着着急与怒意,还有轻脆的雨声打在伞下的声音。
很好听,很温柔。他竟有些勾起嘴角,得意的觉得有人还会关心他的感激和庆幸。
他继续道:“阿景,安尼被我弄丢了,我没找到它,对不起。我真的努力去找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静默片刻,阿景握紧拳头是崩溃的语气,“安莫,你是找狗吗,你如果折腾你自己,死都别死回来了。对,就是你害的安尼,你有本事继续找啊。”
“把你自己和安尼都找到的时候,再给我回来,我不收留傻子!”
雨越下越大,安莫在电话那头沉默着,半天才说了一声“好”
“……”冷风在吹,阿景脸上的汗还没有干,她楞了楞了神,风很大吹走了她手里的伞,雨落在她身上,她呼出一口浊气,直接挂了电话。
跑到马路边去拿雨伞,更加努力的找安莫,她明白他说的是脑残话,所以她不与他计较。等她找到他,她绝对要让他再也不敢这么做。
找了很久,她气喘吁吁的蹲在路边,一辆卡车在马路上疾速使过。
抬头,看见那个男孩没有雨伞,只是蹲在了那只雪白的狗面前,然后抱着狗蹲在那儿,雨,一下一下,没有停的迹像。
他似乎丧失了感知力,她似乎也丧失了感知力,全世界寂寂无声,寥寥无人。没有岸的地方,总有人在泅渡,没有人甘心做泅徒。
阿景撑着伞,转身走了,她没有上前。或许她可以回去准备姜汤,热水还有吃的和干洁的衣物,可是她却挪不开步子,去靠近需要清醒的安莫。
如今晴风正好的日子里,阿景总坐在门口楼梯边看安尼和隔壁的小母狗颜色谈恋爱,溜溜跶跶的样子很可爱,像极恋爱中的小男生,安尼朝隔壁跑得勤…
安莫总宠着安尼的,他总是蹙了眉脾气不好在那数落安尼,“这小崽子,干嘛只看上一个,天天追,一会开心得疯跑一顿,一会趴那儿郁闷。”
阿景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个性格不讨喜的人,还是看安尼顺眼。一边故作不在意的问道:“事情真相大白了,我听说叶然姐来通知你复赛的消息了。”
“是啊。我就知道我不会一直受冤的。因为喜欢的东西总不会背叛自己的。”安莫认真的说,心里早就存了纯白的印记。
“那你之前…”阿景偏头看着他颀长的身姿在阳光映出的影子,他拔去一身荆棘的样子真好看。
因为…在荒凉的岛屿,在窒息的沙漠,在森林的最深处遇到了你啊,你分给我氧气赐给我春风化雨的清甜一季。
你让光怪陆离的宇宙不再光怪,流离。你让我学会躲雨,忘了悲喜。
我所有的不安,看向你,却总是欢喜,锁住你的眼睛,鲜血都不再淋漓,你从来不会举刀,你有一双鹿的眼晴。
不动声色的温煦及,美丽。
“因为遇到了你啊,我怕我再不好,你会花更多精力操心我。然后老了,孤独终身。”安莫草窝似的头发在阳光下粽灿灿的,他挑眉,狡黠的笑着说道。
阿景看向他,依旧是褐色的眸,眉眼少了戾气添了数分温柔。天上又飘起微雨,只是这次没有人再在雨里,屋檐下那一砖一瓦都是一段故事的年轮。
远处的石桥,随着那垂柳淹没在雨的洗礼中,再远处那戏台上的广袖,舞湿了袖,拂去了尘,底下的看客纷纷拿出伞,遮住了雨,却未曾败坏兴致。
而台上的两人,相视而笑,眉眼中的烟波眷顾非常,水声潺潺,那画作,长了情,叹息泯然了众人,及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