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裤子里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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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龙这一物种，自古都是众说纷纭。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身。据说只有那些有大机缘的人才能一睹龙的真身。在今山西省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曾经就发生一起遇龙事件。

01

清朝末年，腐败的朝廷已是千疮百孔，贪官污吏大行其道，最苦的还是低层的老百姓，本就紧巴巴的生活被压榨的更是苦不堪言。只能勒紧了裤腰带在混乱的世道保条命。

当时山西地带有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唤作“卧龙村”名字的由来不得而知。村子不大，五百多口人，那里山美、水美、土地肥沃、民风淳朴、世代以务农为生，偶尔会有村民上山捕猎打打牙祭。

可近年来天公不作美，连年大旱，原本肥沃的土地龟裂出一道道沟壑，田里零零星星的长着几棵萎靡的庄稼。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站在地头望着贫瘠的土地，深邃的眸子里透着忧虑。老李长长叹了口气：“哎……今年又得挨饿了！”

老李，瘦高个的老头、留着一撮山羊胡、身子干瘪、蜡黄的皮肤、脸上的皱纹好像枯树皮一般，写满了沧桑。老李原本是城里的员外，家有万贯。为人乐善好施，后来家道中落，老伴病死，带着独苗儿子沦落到卧龙村种田度日。

02

一天，忽然天空乌云密布，狂风骤起，似乎是要下一场大雨，可阴暗的天空憋了几天愣是没见一滴雨水。一直持续到第三天，一道闪电响彻大地，阴暗的云层翻滚着，传来阵阵轰鸣声。顿时天降倾盆大雨，那架势，好像是天露了洞！

大雨滋润了大地，带来了希望。可这大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整整下了三天，导致低洼处积满了雨水，淹没了不少庄稼地。

雨过天晴，傍晚时分夕阳残照，老李打着赤脚到田里看看那些救命的庄稼，此时田里一片狼藉，几只田鼠被淹了洞穴，爬上土丘舔着身上的水珠。沟渠的青蛙悠哉悠哉的游着。突然扑通一声，旁边小溪中好像掉进个东西，闻声过去一看，老李皱起了眉，只见水中那东西长长的身子，翻着白肚皮，好像是条大蛇，不过又不像。老李蹑手蹑脚的往前挪了两步，探着脑袋一瞅；顿时汗毛竖起，仿佛见了鬼！这是个什么东西？蛇一般的身子覆盖着黄褐色的鳞片，长有四肢、有利爪、背上有鳍一样的东西、头上还长着两只怪异的角。

“这……这……这是龙？”老李磕磕巴巴的喃喃自语。

没错，就是龙！老李很确定。可这传说中的神物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呢？腹部还有道伤口，在往外冒血水。它鼻孔还在出着气，气流吹的水纹扩散，鼻翼两侧粉色的触须像两条长长的蚯蚓一般蠕动着。身子约莫两米，应该是条幼龙。

啪嗒……一块松散的泥土掉进了水里，老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蓦然水中的龙睁开了眼，在水中扑腾起来，水花四溅，伤口流的血染红了溪水，惊恐的望着老李，嘴里发出像小猫一样的惨叫，声音很虚弱。

善良的老李心生恻隐之心，哆嗦着说道：“你别怕，我不会害你。”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慢慢把手伸向了它，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摸到小龙的时候一股凉意从手上传来，它的鳞片很凉很滑。

小龙似乎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类没有恶意，也或许是太虚弱，没过多挣扎。干瘦的老李吃力的把它从水中拉了出来，试了下，根本抱不动。

“你先在这等着，我回去找辆车”

说完老李一路小跑回去找了辆推车，铺了一些杂草，把小龙抱到车上，上面又盖了层草，老李担心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看到小龙，会生出歹念。此时天色已暗淡下来，一路上也有几个人打招呼，老李解释说拉点草料回去喂羊，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异常。

儿子李大春已经成家，在村里居住，老李喜欢清净，在村外山脚下搭了几间茅草房，养了一些鸡鸭和十几只绵羊。儿子偶尔过来看一下，平时也就小孙子啊胜常过来玩闹，基本没什么外人过来。老李掀掉杂草，此时一股腥味扑鼻而来，是小龙的血，鲜血染红了翠绿的草叶。老李小心的把小龙拖了下来，在地上铺了张草席。小龙躺在草席上张着嘴痛苦的呜鸣着，那叫声好像受了伤的小猫咪。

“这样下去它会死的，得抓点药给它止血”老李思索着。

“你等着，我去药铺抓点药”

老李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发霉的布团，打开拿了几个铜板。回来的时候小龙趴在草席上已经睡着了，老李把药捣碎敷在小龙的伤口上，动作很轻，生怕弄痛了它。

也不知它是吃素还是吃荤，气喘吁吁的老李顾不上休息，烧水煮了几个玉米棒，不一会，屋里一股玉米的清香飘散开来，眯着眼的小龙鼻子用力的嗅了嗅，一下睁开了眼睛，舔着嘴巴，期待的望着老李，那样子像个贪吃的孩子，憨态可掬。

03

在老李的照料下，小龙恢复的很好。毕竟不是寻常生物，伤口愈合的很快。不过腹部还是留下一道清晰的疤痕。小龙的胃口很大，好在不挑食，人吃的它都吃。有时会跑到山上开开荤，别看它长长的身子、肚皮拖着地，上山入水动作可是相当灵敏。

夏天天热，老李给它备了个大水缸，每天给它打一些清凉的井水降温。出去放羊，小龙都会跟着，因为是住村外，没被人发现。老李一直疑惑一个问题：“龙不是都会飞的吗？可小龙为何不能飞呢？难道是伤没好利索？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不得而知。

一人一龙就这样相处了半年，有时家里来人小龙都会躲到羊圈，唯独被啊胜发现了。八岁的啊胜是个好奇心很强的孩子，黝黑的皮肤、一双贼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整天爬高上低，不知怎么就溜进了羊圈。正在院里劈柴的老李只听“啊……”一声惊叫，扔下斧头赶紧跑了过去。只见阿胜瘫坐在地上，满脸的恐惧带着哭腔喊道：“爷爷……爷爷有怪物”

老李扶起啊胜，“不要害怕，那是龙，不伤人。”说着老李走过去抚摸着小龙，小龙一脸无辜的望着老李。

“龙，”阿胜挠着后脑勺，一脸茫然……

“它咬人吗？”

“不咬人，来摸一下。”

阿胜壮着胆子，怯生生的躲在老李身后伸手摸了一下小龙。

“它身上真滑啊”啊胜望着爷爷，满脸的兴奋。

自从看到了小龙，阿胜每天都会往爷爷家跑，经常会从家里带一些吃的给小龙。开始家里没有怀疑，时间一长就起了疑心。一天大春偷偷跟着阿胜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跟到村外的几间茅草房从门缝往里一望，当时就傻眼了！猛然看到阿胜搂着一条张牙舞爪的东西，长的好像龙，但他不确定。

大春是个块头像黑熊，脑容量像小鸡的老实人。眼前的一幕把他吓坏了，发疯似的跑去报了官。县姥爷是个满身肥油的胖子，绿豆大的小眼睛，两撇八字胡、满嘴的黄牙。听说出了龙，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貌似在盘算着什么，不一会一脸的奸笑。

正常情况下，遇到这样的事，应该是心怀敬畏，但在那个腐败成风利益熏心的社会，人性早已被贪婪掩盖。

04

县太爷招呼衙役带上家伙赶了过去。此时老李家院里啊胜正骑在小龙身上咯咯的笑着，吧嗒……一声猛烈踹门声！

“你们干嘛？”老李吼道

“爹，啊胜快过来”大春紧张的冲两人大喊

这时县令看到了小龙，咧着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招呼衙役把小龙围了起来，拿出一张大网，扯着公鸭似的嗓子吼道：“把它给我逮住！”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个，大喝一声，咬着牙把网撒向慌了神的小龙。小龙在网中奋力挣扎翻滚着，老李见状愤怒的上前撕扯网兜，被那县令一脚踹的脑门磕在了石墩上，顿时鲜血直流。

忽然一声高亢的龙吟，那震耳的吼声说不出的威严、渗人。只见小龙爪子用力一扯，硬生生把那手指粗的网撕了开来。

县令见状瞪大了绿豆眼，像一只被狗撵的鸭子朝衙役喊道：“快，再撒几张网！”

两个衙役扯着网刚想靠近，小龙腾空而起，气流带的尘土飞扬，半空中小龙怒视着这帮贪婪的家伙，腹部一阵蠕动，一团灼热的火焰从口中喷涌而出。顿时哭爹喊娘声弥漫开来！好在小龙及时收了火焰，没要他们的命。县令被烧的像蜕了毛的鸭子，带着一帮狗腿子连滚带爬的溜了。

此刻小龙落在屋脊上，威风凛凛！

“小龙”啊胜喊了一声

小龙瞅了一眼啊胜，眼里闪过一丝伤感，继而望向老李，垂着头低声呜鸣……

跟小龙相处那么久老李明白它的意思，小龙不想让人知道它的存在，此刻也到了它该走的时候了。老李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老李擦了下额头的血，挤出一个微笑朝小龙招招手，“你走吧、回到你的世界去吧。”

小龙依旧呜鸣着，声音很凄凉。良久，它遥望虚空、一跃而起直冲云霄，在上空盘旋着，久久不肯离去。

“小龙……小龙……”望着天空啊胜哭的像个泪人。

终于，天空中小龙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

这一年，老李65岁。

05

75岁那年，老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被病痛折磨的已是皮包骨头，就像是将要燃尽的蜡烛，慢慢燃烧最后一丝生命力。

老李去世前一晚，原本星空万里，明月高挂，居然莫名起了风，呼啦……呼啦下起了瓢泼大雨。

可老李那晚却睡的很熟，睡梦中莫名的嘴角上扬，他笑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叫醒了守在身旁的儿子：“我时间不多了，我死后，不要用棺木、不要穿寿衣、光着身子，埋在离地两尺的深度，一定要记住！”交代自己的后事时他脸上没有任何的伤感，反而带着一丝期待。原本浑浊的双眼，也显的格外明亮。

那是一个秋风萧瑟、万物凋零的季节，老李走完了他坎坷的一生。

下葬的那天，大春一切本都按照老爹的遗言来办，一丝不挂，挖个两尺深的坑埋了。可架不住乡亲们的指指点点，最后给老爹套了条裤子遮羞，外面又裹了张草席。

一个月后，已经进入了深秋。那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天气，大雨整整下了两天才罢休。晚上，一轮明月高高挂着，阵阵微风袭来，干枯的草叶沙沙作响，几只田鼠咯吱……咯吱的啃食着倒在地上的玉米。

忽然，一个小土丘传出一丝异响，接着泥土滚落，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下钻出来。吓的田鼠一溜烟钻进了洞中，探着脑袋鬼鬼祟祟的望着小土丘。

天微亮，大春一大早就起床去田里溜达溜达，可眼前的一幕让他傻眼了，老爹的坟头一片狼藉，貌似还有一个发青的东西插在上面。走进一看，差点没把大春吓死，这……这什么东西？只见泥土里一个覆盖鳞片且发青的爪子在外露着，掌似虎、爪似鹰，十分骇人！大春心里暗道不好：“八成这是从山上下来的野兽钻进老爹的坟里了，可别把老爹的尸身给啃食了。”

大春心里也怵得慌，一溜烟跑回村喊了一帮人。壮着胆子拿铁铲敲了一下那怪物的爪子，没反应，应该是死了。大家这才大胆的挖了起来，眼前的怪物渐渐的露了出来，在场的无不表情凝重，直冒冷汗。那东西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耳似牛、颈似蛇、腹似蜃、鳞似鱼、掌似虎、爪似鹰、口旁有须冉、颌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这哪里是怪物，分明就是龙，还是一条青龙！

奇怪的是这东西有两条看着极不协调的人腿，还穿着黑色裤子，大春一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不是自己给老爹穿的那条裤子吗？

慌忙扒拉一下这怪物的左脚，顿时瘫坐在地上，表情时而惊恐、时而疑惑。

“大春，你咋啦？”

“这是俺爹啊！”大春捶足顿胸。

“你傻了吧，这咋会是你爹呢？这分明就是个长着人腿的怪物。你爹的都埋土里一个月了，早该腐烂了。”

“这就是俺爹，你看这脚指头，只有四只，早年俺爹劈柴的时候，脚蹬着木头，结果一斧头抡歪了，落到了左脚上，丢了小脚趾，你们看。”大春拿着一只发青的脚给村民看。

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只有啊胜若有所思的在想些什么。

看着眼前半人半龙的老爹尸体，大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鼻涕都流进了嘴吧：“爹、是我害了你，没照你说的做……儿子不孝……”

天一亮，大春听从村民建议找了个仙儿，做了场法事，弄了口棺材按照当地习俗把老爹重新下葬，入土为安。

06

一入深秋当地村民都有上山捕猎的习惯，几个捕猎的村民收获颇丰赶夜路回村。老远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叫，是种凄惨的呜咽。几个人也是胆大，顺着声音找了过去，看到的一幕让几人傻了眼！穆然看到老李坟前俯着一条数十丈长的东西，脑袋上有角、还有四肢，身上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看不清它的样子，但能肯定它很大且强壮。低着那小山丘似的脑袋，呜咽着……发出的声音好像一头受伤的孤狼。

它看了一眼几个吓傻了的村民，那铜铃似的双目在黑夜中好似两只灯笼！良久，冲天而起，强劲的气流带起一阵旋风，吹的草木枝叶狂舞。

它在上空盘旋几圈，在月光的映照下渐渐变成一条蠕动的黑线，直到消失在朦胧的星空中。

几人这才回过神来，撒丫子就跑。

至此，每当天降大雨云中时常会出现一条黑影，有时会探出一颗硕大的脑袋俯视大地。它好像是在守护着什么、或者等待着什么……

直到一天，老李的坟再次被刨开，尸体不翼而飞，棺木散落，上面满是一道道沟痕，有经验的老猎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爪子挠出来的痕迹。

而云中的那条龙，从此再也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