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疲劳》
故事从1950-2000年,横跨五十年,串叙三代人。特别的是,以生死轮回投胎牲畜的各个视角来写述。且以真实的社会背景为发展:从地主的年代到千禧年的整个时代变换。叹,不愧是堪称魔幻现实主义作家,丰盛的想象力间又不失实。就像作者说的那样:“黄眼洪泰岳,蓝脸西门闹,都有人物原型,并非我生造,人畜共实同理,轮回何须六道?
地主西门闹在解放时期被打倒了,一枪毙命后,来到阴曹地府受尽折磨且与阎王对峙,冤诉自己在人世间的种种善行:关帝庙前在雪地里自己捡回来的长工--蓝脸;符合当下时代的正常婚事--正妻白氏、二太太迎春、三太太吴秋香;面对饥苦民众时的大方施舍;耳闻一个孩子偷了自家的一些烟卷时,也作宽容,且额外赠出一包茶叶送给孩子让其递回父母手中。等等的一切,善行活世。
但结果的回报是大相径庭,自己宽容过的人用枪一毙了自己的命,自己捡回来的长工在自己死后把二太太娶了正房,正妻、三太太也都改嫁了他人。自己苦心经营的田地也都被收了去,自己所挣的金银细软也都被分了去。面对这种种的一切,怒火烧心,心中自想,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自我的遭遇简直是黑白颠倒。
这份冤怨在地狱里受了炸锅的各种煎熬也没能让主人公松口,乃至投胎转世之时,喝了孟婆汤也没能让其忘掉忿恨。就这样,也可能是阎王的有意安排,也可能是注定的纠缠使然,让主人公西门闹以投胎转世为自家牲畜的方式来逐渐泯灭心中的一切情绪。
就像故事快要结尾的时候,转世为最后一世牲畜的时候,原文道:
阎王问:“西门闹,你的一切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心中,现在还有仇恨吗?这个世界上,怀有仇恨的人太多太多了,我们不愿意让怀有仇恨的灵魂,再转生为人,但总有那些怀有仇恨的灵魂漏网。”
“我已经没有仇恨了,大王。”西门闹说。
“不,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得出还有一些仇恨的残渣在闪烁。我将让你在畜生道里再轮回一次,但这次是灵长类,离人类已经很近了,坦白地说,是一只猴子,时间很短,只有两年。希望你在这两年里,把所有的仇恨发泄干净,然后,便是你重新做人的时辰。”-----结
在这之前的四世:驴、牛、猪、狗。以这四种动物的身躯在不同的年代转世到同一个村落中,亲历了这50年间的三代人历程:从开始倒了地主,解放人民,土地公有制,人民公社与单干户,文化运动的民众百态,再到新时代的土地私人分配承包制,村中的旅游开发与思想开放。
这一切的一切,有句俗话,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再大的仇恨,经历了这么多世,也该泯灭至平息了,何况也都是生前熟识的人,何况更是生前的缘分之人。
莫言说:“我最佩服的是书中的蓝脸---西门闹的长工,此人在现实生活中是有原型的,并非生造,所以更有一份敬畏。”
我也觉得确是,但不知我跟莫言先生的角度是否一致。我自己在有一份敬畏的同时也有一些其他因素的思析。
蓝脸---解放后一直单干,是全中国唯一坚持到底的单干户。在那个一切都是集体化的年代,一切都秉着集体化口号干事情的年代,众人都拥靠着“吃饭不花钱,努力搞生产”的年代。唯独---蓝脸,自种自养,秉持着毛主席的另一条少有人走的路:非加入大集体的路。也是毛主席亲口许准的一条路:人民公社是自愿加入的,可以不入,人民做主。
但说是这么说,有两条路可选,可现实呢,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走了集体的大路,那这百分之一的路,随时都可能被抹去了“路”的含义。蓝脸确是踏在这随时可能被抹去含义的“露”。这要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坚持自我的行为,一般人是真的很难做到,再说大一点,众人都很难做到。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把这条路给走下来了。这是欣喜的,也是欣慰的,更是让人值得颂扬的。信仰的力量是能看到的。但是在这同时,我们不得不思虑一下客观上的很多因素,幸运的力量也是能看到的。
这让我想起一个要好的朋友,性格纯然莽撞,生活中的一切都是横冲直撞,与人交际、吃喝住行,乃至开车的同时也仿似在餐馆跟人喝酒划拳的感觉。但本性确是善良,他也有因为自养的狗被寄养别家时而抹泪的时候,他也有谈论家庭时且期望家人一切安享的时候。
只是性格方面比较自我,有几次一起吃饭,因为旁边一桌聊天时声音有些大,只是有些大,而要挥拳纵身而去。致使我们身边很多朋友开玩笑的感慨道:“他到如今还能这样好好的活着,实属不易。”
我就拿这个朋友对比一下莫言笔下的蓝脸。大眼一看,是不是不知从何比起,一个是性格,一个是行为。其实不然,性格影响着行为,行为代表着性格。
蓝脸:主观坚持自我单干,客观有毛主席的单干另路指示,客观有亲属关系的发展维护。客观还有时代逐渐的变迁。
我的朋友:主观有莽撞且易得罪人的性格,客观有家人替他的承担,客观有朋友为他的袒护,客观有自我惹是生非时所遇到旁人性格种类的幸运。
主观上看似仅是自己在坚持了自我而又得到了很好的结果,其实客观上肯定也是有支持的,只是这些支持不太好归整,每个人所历的不一样,所支持的也就不一样,不过可以去找,零星碎片也好,但凡所坚持的事物,有获果来临之时,诚真的感恩吧,感恩那些自我坚持之外的所有客观支持。一句话说的好:“总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生死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