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我的外婆

我的外婆今年应该有80岁了。她的头发是染黑了的短发，浑圆的上半身，一双因常年风湿而不能弯曲的双腿，走起路来像圆规的两只脚。我外婆不认识几个字，看他的通讯录，那一笔一划如幼童的笔迹，以及各种错别字混搭，有时也觉得挺有趣的。那本通讯录上记录着老家的亲戚和老乡、邻居的电话，那是一本她相当珍惜的东西，仅次于她平时祷告的圣经。每当外婆和谁吵架了，心里委屈了，就会翻找那上面的号码，打给老家的亲戚求安慰。小的时候不懂，外婆为什么和老家人有那么多话可以聊，一聊可以聊几个小时。长大了才知道，那是她求安慰的表象。

我的外婆有四个子女，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我妈是老大，经常帮着外婆做事。外婆也非常依赖我妈，但我妈也常为外婆的心慈溺爱所累。我姨是老二，有脾气有个性，家里的事情也帮衬不少，但总得不到外婆太多的夸奖。大舅人很逗，小时候经常逗我们小孩子玩。他对唱歌弹琴很在行，小时候我们都很羡慕他。小舅，是一个很孤独的人。他的微信昵称到现在都叫'流浪‘，并且头像是空的。他犯的错，可以从中学时代追溯起，那时候他号称当年的“八大金刚”。到了大集体的时代，他又成了坊间的反面教材人物；再后来到了改革开放的年代，他想去外面打工，却没有逆袭的故事发生。到最后他去了香港打工，那是国企改制的年代，他顺利下海赴港捞金，然而还是在快取得居民证的时候被遣返了。

我的外婆看着老小这么不成气候也无可奈何。从小她对老小的教育方式就是暴力加泪水，但他到了成人的时候依旧没有办法摆脱“啃老”的宿命。而且以暴制暴的教育方式下来，他也变得是个暴脾气，极度自卑又极度自尊。几乎没有人说小舅的好，但最放不下小舅的还是外婆。外婆年龄那么大了，却从来不去过生日。因为担心小舅在寿宴上喝酒拼命喝，一喝就闹事。然而，就算外婆不去过生日，依旧改不了小舅经常喝酒喝癫趴的习惯。（癫趴：喝疯癫、喝趴下的简称）

我的外婆年龄大了，她没有退休金就靠子女每个月供给的几百块钱生活费。这不，缴纳居民明年社保的截止时间又快到了，不多才240元。但是外婆却叫我陪她去很远的银行去取钱来缴纳，她身上一点钱都没有呀，我想了一会，答应陪她去。就是连二百多块都拿不出来的老人家，却在上个月一下子拿出3000元叫我给小舅转账，后来才知道那钞票还是我妈妈给她的。因为我小舅不够花，她就理所当然地要为他填坑，这就是母爱吧。当时我并没有给外婆转账，并告诉外婆不要给小舅转账。小舅也有一个女儿，成年了还找了个男朋友，两个人好像都有工作，但依旧重复着他过去啃老的轨迹。我举着看上去很清晰的例子，但却无法阻止她要去填坑的愿望，后面竟提出要让大舅给小舅转账的想法。我一惊，心想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大舅和外婆关系一直不好的另一个原因了吧，当众偏心吧。事情发展到最后，外婆失望地回去了。再往后，外婆向我妈借了3000元给小舅。

我的外婆还是那样为了自己的子女可以奋不顾身，可是这样的无限度的爱是正确的吗？有谁能说清楚呢？

记得小时候，我们常念一个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请我吃年糕，糖一包，果一包，我是外婆的好宝宝。”童年的外婆会做很多好吃的，有鱼丸、菜糕、海蛎饼、地瓜丸。而现在的外婆双手的关节僵化似鸡爪，还要给我们炸海蛎饼呢。外婆的爱是那样无私，也是那样让人不可理解。而小舅在外婆和我妈的无数次填坑后，仍然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他就这么随时更新着女朋友以及刷新着癫趴的状态，时而装可怜博同情，时而撂狠话装强势。而这一切的背后，则是外婆苦涩的泪水。外婆时常和我们说，我死了以后要到老家送我一程啊。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就很不好受。为什么她不盼点好呢？这就是我的外婆，一个一直到现在都不肯花钱去补几个可以吃饭的牙齿，却仍可以为了小儿子乞求别人的可怜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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