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阅读一本书》——第十八章 一如何阅读哲学书-笔记

第十八章 如何阅读哲学书

小孩子常会问一些伟大的问题：“为什么会有人类”，“猫为什么会那样做”。

这些话从孩子口中冒出来，就算不是智慧，至少也是在寻找智慧。

根据亚里士多德的说法，哲学来自怀疑。

伟大的哲学家总能厘清生活中的复杂，看出简单的差别——只要经由他们说明过，原先困难无比的事就变得简单了。

如果我们要学习他们，提问题的时候就一定也要有孩子气的单纯——而回答时却成熟而睿智。

哲学家提出的问题

有些问题看起来简单，但要回答起来却是很困难。

我们列举一些哲学家提出并想要解答的问题：

存在或改变，必然性与偶然性，物质与非物质，自然与非自然，自由与不确定性，人类心智的力量与人类知识的本质及范围，以及自由意志的问题。

就拿存在与改变来说吧！

要讨论这个话题，你就得先回答下面这些问题：

存在与不存在的区别在哪里？所有存在事物的共同点是什么？每一种存在事物的特质是什么？事物存在的方法是否各有不同——各有不同的存在形式？是否某些事物只存在心中，或只为了心灵而存在？而存在于心灵之外的其他事物，是否都为我们所知，或是否可知？是否所有存在的事物都是具体的，或是在具体物质之外仍然存在着某些事物？是否所有的事都会改变，还是有什么事是永恒不变的？是否任何事物都有存在的必要？还是我们该说目前存在的事物不见得从来都存在？是否可能存在的领域要大于实际存在的领域？

看吧，提问题很简单，但是要回答，却难上加难——事实上困难到即使是近代的哲学家，也无法做出满意的解答。

有两种主要不同的哲学领域。第一种是理论或思辨型的，第二种是规范的哲学。

关于存在与变化的问题，属于第一种，关于善与恶，好与坏的问题，属于第二种。

进一步细分，如果思辨或理论型的哲学主要在探讨存在的问题，那就属于形上学。如果问题与变化有关——关于特质与种类的演变，变化的条件与原因——就是属于自然哲学的。如果主要探讨的事知识的问题——关于我们的认知，人类知识的起因、范围与限制，确定与不确定的问题——那就属于认识论，也称作知识论。

就理论与规范哲学的区分而言，如果是关于如何过好生活，个人行为中善与恶的标准，这都与伦理学有关，也就是理论哲学的领域；如果是关于良好的社会，个人与群体之间的行为问题，则是政治学或政治哲学的范畴，也就是规范哲学的领域。

现代哲学与传承

我们把世上存在及发生了什么事，或人类该做追求的问题当做“第一顺位问题”。

关于我们在第一顺位问题中的知识，我们在回答第一顺位问题时的思考模式，我们如何用语言将思想表达出来等问题我们乘坐“第二顺位问题”。

事实上，关于第二顺位问题的一些书籍，都是专业性非常强的书，都是哲学专家与其他专家之间的讨论，我们普通的读者已经看不懂了，而我们能看懂的，就是第一顺位所说的问题，毫无意外，这些书主要是为门外汉写的，而不是专业哲学家写给同行看的。

上溯至1930年或稍晚一点，哲学书是为一般读者而写的，哲学家不仅希望同行读他们的书，也希望一般有知识的读者也能读。

从柏拉图以降，所有哲学经典巨著，都是希望一般人也知道他们的思想。所以，现在的一般读者，应该读这些哲学书才能真正的读下去。

哲学的方法

简单来说，哲学就是一种思考，别无他物。

当然，并不是在茫然空想，而哲学家之所以与你不同，就在于他们的思想极为缜密：他们能整理出所有可能问到的最尖锐的问题，然后再仔细清楚地找出答案来。他们用什么方法找出答案来呢？不是观察探索，也不是寻找比一般人更多的经验，而是比一般人更深刻地思考这个问题。

哲学的风格

西方传统哲学的五种论述风格：

（1） 哲学对话：柏拉图的《对话录》中就是这种风格，采用对话形式的，甚至口语化的形式来写就的书。

（2） 哲学论文或散文：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形而上学》、《伦理学》、《政治学》与《诗学》。这些都是纯粹的哲学作品，是一些理论或规范。

（3） 面对异议：阿奎那的《神学大全》分成几个部分：论文、问题与决议。所有文章的形式都相同。先是提出问题，然后是呈现对立面（错误）的回答，然后演绎一些支持这个错误回答的论述，最后阿奎那提出自己的回答或解决方案。开头一句话一定是：“我回答如下”，陈述他自己的观点之后，针对每一个错误回答的论述做出回应。

（4） 哲学系统化：笛卡尔尝试要做的是为哲学披上数学的外衣——给哲学一些确定的架构组织，虽然并不算成功，但他主张思想要清楚又独立，其影响在相当程度上是不言自明的。

（5） 格言形式：尼采在他的书《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采用的方式就是这种。用格言的形式来解说哲学，最大的好处在于有启发性。但缺点就是这种形式完全没法论说。

阅读哲学的提示

阅读任何哲哲作品时，最重要的就是要发现问题，或是找到书中想要回答的问题。作者会如何回答这些问题。

一位哲学家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它能比其他的作者解说得更淋漓尽致。
此外，伟大的哲学家在他的作品背后，都有自己特定的中心思想与原则。你可以很容易就看出他是否清楚地写在你读的那本书里。但是他也可能不这么做，保留起来在下一本书里再说明白。也可能他永远都不会明讲，但是在每本书里都有点到。

找到这样的中心思想很难，有时候需要花上许多年的事件，阅读很多书，然后又重新阅读过，才能找到。

尽管很难，但最好还是你自己去找，不要借助别的书籍，你自己找到的原则，会比其他人的观点还更有价值。

读哲学最花力气的事一些专门的用语，这些用语很常见，只是在哲学里用在很特殊的意义上。你要特别注意这一点。如果你总是将一个个熟悉的字看作是一般意义的想法，那么你会认为整本书都是在胡说八道。

另外，在读的时候要注意哲学家的原则。这很可能是一些他希望你跟他一起接受的假设，无论如何，就算你不认同这些假设，你也不妨假装先认可这些假设，看看他是如何导引下去的。当你越清楚自己的偏见是，你就越不会误判别人的偏见了。

哲学家在面对问题时，除了思考以外，什么也不能做。读者在面对一本哲学书时，除了阅读以外，什么也不能做——也就是说，除了运用你的思考，不需要其他任何的帮助。

厘清你的思绪

哲学家彼此意见往往不合这一点，不应该是你的困扰：

第一， 如果这些不同的意见一直存在，可能就指出一个没有解决，或不能解决的大问题。知道真正的奥秘所在是件好事。

第二， 哲学家意见合不合其实并不重要，你的责任只是要厘清自己的思路。

哲学家透过他们的作品进行的对话，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断。如果你读懂了，也读懂了其他相关主题的书，你就可以有评论的立场了。

关于神学的重点

神学有两种，自然神学与教义神学。

自然神学是哲学的一支，也是形而上学的最后一部分。譬如你提出一个问题，因果关系是否永无止境？每件事是否都有起因？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你就会陷入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之中。因此，你可能要设定某个不因任何事物而发生的原始起因的别称。

教义神学与哲学则不同，因为教义神学的首要原则就是某个宗教的教徒所信奉的经文。教义神学永远依赖教义与宣扬教义的宗教权威人士。

如果你没有信仰，也不属于某个教派，想要把教义神学的书读好，你就得拿出读数学的精神来读。

但请记住，在有关信仰的文章中，信仰不是一种假设。对有信仰的人来说，那是一种确定的知识。而不是一种实验性的观点。

你要阅读这样的文章，必须记得一个原则，首先能接受作者的首要原则，然后用阅读任何一本好的论说性作品都该有的精神来阅读。否则，你根本读不下去。

如何阅读经书

让我们用“经书”来称呼另外一种书。

任何一个机构——教会、政党或社会——在其他的功能之外，如果（1）有教育的功能，（2）有一套要教育的课本，（3）有一群虔诚又顺服的成员，他们在阅读的时候，根本不会质疑这些书，更谈不上发现书里面的错误了。

正统的犹太人是这样读《旧约》的，基督教是这样读《新约》的，回教徒是这样读《古兰经》的，弗洛伊德心理学的信徒就是这样读弗洛伊德的，美国的陆军军官是这样读步兵手册的等等。

事实上，对大部分人来说，就算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但某些方面，其实也是抱着这种心态来读的，比如你要考四级，那么你一定要用虔敬的心来读某些特定的教材，才能在考试中赢得高分。

这类作品时一本或唯一的一本正确的读物，阅读任何其他的作品都会带来危机，考试失去高分。

一个忠诚的读者在阅读“经书”时，有义务要从中找到意义，并能从其他的“事实”中举证其真实性。如果他自己不能这么做，他就有义务去找能做到的人。这个人可能是牧师或者祭祀，或是党派中的上级指导员，或是他的教授。在任何状况中，他都必须接受对方提供给他的解决之道。他的阅读基本上是没有自由可言的。作为回报，他也会获得阅读其他书所没有的一种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