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生活

蜗居对于在外漂泊的人来讲，的的确确是一个完整的家。

（一）

老父亲经过两天一夜的自驾，从小城到了广州；听他讲诉了那一夜里困了就睡，冷醒了就继续开车，饿了就吃泡面的经历不由觉着可笑。

老大不小一人了，能在路上过得如此有滋有味，也是算他独一份了。

今天到了大哥所在的工厂外，父亲一个人坐在车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南边的生活环境，感受着这微风带来的温度，竟然和小城一般模样。

大哥下班一般都是七八点钟，一早得知我父亲到来的消息，准备和大嫂早点结束今天的活儿。

还没到六点，父亲在工厂门口看见了大哥大嫂的模样；大哥穿着一身长袖，整齐干净，没有半点灰尘的样子；大嫂还是一如即往穿着过年时候的那套衣服，这抠门儿的习惯还是一点都没变。

父亲正准备向大哥大嫂打声招呼，却发现了在他们身后串出来一道身影；一声二舅把父亲从发愣的状态中拉了出来，原来是隔房大哥的儿子，自己的侄儿。

父亲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对着未来的生活顿时憧憬。接上仨人，高高兴兴地开着车去到了大哥的出租屋。

大哥大嫂膝下有一双儿女，这么几十年来，先是供养出了姐姐，在去年的时候结了婚，算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而另外一个儿子呢，去年成功上了岸，在小城外的一所大学读上了研究生；不知道是研究生事儿多还是管理严格，姐姐的婚礼弟弟没有去参加。

大哥大嫂几十年的积蓄全部花在了从山里走出来，供两个孩子读书；如今一个成家了，身上的担子自然是轻松了许多，可是自家儿子不是招商银行，得再供养出一套房一俩车才能安安心心回小城养老。

父亲在车里了解到了大哥大嫂的出租屋在离工厂四公里外的一个小地方，这时父亲还在想着只要能有自己的一张床睡觉就行。

（二）

在广州，对于小城来讲是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出租屋坐落在一个小工厂的旁边，是一栋十多年的老屋子，上下三层楼，层高三米多，比普通楼房高上那么一点，可是被这里的房东上下隔了一层；就这似乎还不满意，每一层的房间还用板子给隔了开来。

这样的一栋楼房里，大概住了有十多户人家，大哥在一旁讲，就这样的一间房子，一个月也要600块的房租；父亲一阵默默无语，自己在家从来没有考虑过房租的事情，无论在以前上班的地方，还是在小城里跑车的时候。

父亲从山里出来的这些年就没体会过这样的日子，这一刻，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仿佛奔涌而来。

大哥带着父亲进入了自家的小屋内，就父亲一米七八的身高，也不能肆意伸腰，一个不小心，就会碰到天花板上的三角风扇。

大哥大嫂的屋里简单又复杂，一张床，一个冰箱，一张小桌子，桌子上还放着一些碗筷；在桌子下面摆满了锅碗瓢盆，还有一缸大米。

冰箱上面放着一台小电视，这似乎是他们晚上用来打发时间的工具。

这里没有Wi-Fi，即便是和别人平摊网费也觉着贵了，反正自己的手机还有那么一些流量，够每个月视频通话和语音聊天就行了。

父亲也不好意思在大哥这里住下来，还好自家侄儿也在这里，上他那去凑活凑活也行；自己实在是不想体会在车上睡到晚上一点半被冷醒的经历了。

招呼着大哥大嫂，跟着侄儿去了他那间屋子；环境确实比大哥那边好些了，房间宽敞了些，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伸腰也不怕总是打到风扇了。

听侄儿讲，自己实在不想做饭，每天累的死去活来的，能点外卖绝不做饭，能蹭吃蹭喝绝不客气。反正一个月做下来的工钱也有一万左右的收入，要不是被嘱托给大哥，早就想换个地方住了。

父亲听了侄儿的话，心里盘算了一番，一个月一万的收入，自己刚来，对半砍也就是五千；房租六百，还要找停车位，暂且算四百一个月，然后再加上吃饭估计得花去一千多，这就是两千多的固定开销了。

父亲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在小城里自己除去开车的成本和一些其他的费用，一个月也会有三四千的收入。在这里怎么和自己在小城一般模样了呢？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在朋友面前吹上了天，还是再坚持坚持，看看再说吧。

（三）

晚饭是大哥请的，难得在外面下馆子吃饭；怕父亲吃不惯，专门去了一家川菜馆吃炒菜。

父亲本来是想尝试一下粤菜的，看到大哥这样决定也顺口答应了，反正自己还要在这边待很久，改天自己再请大哥吃粤菜就好。

川菜馆是一个老乡开的，听着父亲刚来广州，主动下厨，大方地向父亲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艺；可笑的是父亲高高兴兴地吃了老乡做的饭菜还是满是合口，却不曾想到这顿饭钱还是照收不误，打折都没有！

父亲感受到的自然是老板满脸通红的笑容，不曾想过这笑容背后藏着的是一颗商人的心。

晚饭过后，父亲一群人回到了出租屋，大哥高兴了点酒，被大嫂拉去睡觉了，似乎第二天早上四五点就得去上班的样子。

父亲只好先来到侄儿这间屋里，不等自己搭话，侄儿便开始了游戏；父亲也是一个实在人，不好意思和侄儿搭床睡觉还去打扰他，于是拿起手机和母亲开始了一番视频聊天。

父亲对母亲讲述了自己这一天的经历，让母亲不要对外公讲；可是这电话还没说话外公便知道了父亲在外面的生活，外公晚上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乐呵乐呵地念叨，外面终究有千般好，不及自己乡村小家。

父亲在和母亲通过电话之后便开始琢磨自己的车要放在哪里？要在哪里租个房子？以后每天是开车去呢？还是和大哥大嫂一样骑自行车去？

这般想着想着，父亲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一阵阵的鼾声响起；紧接着父亲又翻了个身，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旁边还有人在，怕吵到了侄儿。

出租屋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在外漂泊的人依旧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