苎麻和新鞋2

腊月一到年就近了。

大人们还是忙碌不停。男人忙着修葺房屋，疏浚水道。母亲在这个农闲时节，忙着给我们做鞋子。好看的鞋样夹在厚厚的旧书里，用报纸剪的，孩子的旧作业本剪的，用废旧的纸板剪的，各个尺码都有齐备。母亲戴着眼镜，一一的比对。人们大多用的是黑色灯芯绒，女孩子的可能会用红色的灯芯绒或者方格布料，按着鞋样，剪好鞋面和鞋里，中间絮上软软的棉花，在缝纫机上踩踏缝制，镶上黑色的镶边，鞋面鞋帮就好了。那些日子，缝纫机会响个不停，除了自家的鞋样，有时，还有一些家里没有缝纫机的邻居会请母亲帮忙，母亲从不推辞，热心肠的母亲，有时还会急他人之所急，先帮别人车好缝纫好鞋面，黑色镶边不够了，自己家的拿出来悄悄补上，从不会声张。有好的式样，母亲也会热心地推荐给别人，让小气的我们噘起嘴巴。

母亲又会忙着赶在小年前把鞋面安到鞋底上，那又是一项繁重的浩大的工程，锥子，针线，小锤子，几十个夜晚的忙碌，一双双崭新的布鞋成型了，不，还是要塞进鞋楦撑出一个好看的形状。那些鞋楦有大有小，用木头做成，有着好闻的气息和顺滑的手感，用锉刀和砂纸打磨过，是家里的老物件，平日里，也是我们的玩具。大大小小的鞋子，撑着鞋楦的鞋子，摆在八仙桌上，八仙桌在院子里冬日暖阳下，好像一家人，沐浴在阳光下。那是母亲的成就，也是一家人的幸福安稳。

“两只鞋宝宝，一对好朋友，穿对了，高兴头碰头，穿反了，生气背对背”。捧着自己的新鞋，哼着有趣的儿歌，我们一个个乐开了花。

摆在桌上，等待每一个家庭成员的检阅后，新鞋子还要打上银色扣眼，绑上黑色鞋带，就像现在常见的系带的靴子，一双崭新的合脚的保暖的鞋子诞生了，除夕的晚上，它会栖息在你的枕头边。。新年第一天，穿在每个人的脚上，簇新的鞋子，是每个人的骄傲。每一步，都走得趾高气扬，如果遇上雨雪天气，新鞋子是舍不得踩雨水的，我们齐排排的坐在廊下的凳子上，翘起双脚，看着脚上厚实饱满的鞋子，绵绵的温暖自脚下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