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语学写小小说,故事简友广场

暑假时当了一回小“助理”(少年往事之二)

2022-03-09  本文已影响0人  喜欢撰稿的老兵

文/高  旗

        放暑假了,二嫂交给我一项任务,就是和她一起去燎原公社四合大队,办理她的粮食供应关系。

        那是一九六九年的夏天。二嫂生了侄子后,就调转了工作。她从燎原公社四合大队小学校,调到了我家所在的荷花大队小学校。这样便于让我母亲帮她带孩子,她也方便继续上班。

        二嫂是一九六六年的下乡知青,去了燎原公社四合大队的知青点。她下乡不到半年,就被借调到四合小学当了代课老师,一年后就转正成了挣工资的公办教师。

        她调到了荷花大队小学校后,虽说工资关系随人转过来了,只是粮食供应关系还没转,因为在乡下每年是由大队分给她口粮的。这次趁暑假期间,二嫂准备去燎原公社去办理粮食关系调转事宜,同时把存放在四合大队的分给她的口粮,送到燎原粮库,换成粮票和现金。

        由于侄子不满一岁,她无法带着孩子亲自去粮库办理这些事情,只能让我替她操办。所以,我就成了她此行的事务“助理”。

        这是我第二次乘长途客运汽车来到燎原公社四合大队。

        下车后,二嫂带着我直接来到距离大队部很近的一户人家。

        原来,这户王姓人家,平时和二嫂相处的很好,成了二嫂此行的“落脚点”。怪不得在县城等车的时候,二嫂去副食供应店买了两包点心和两瓶罐头,原来是送给老王家的见面礼。

        王家夫妻大约有五十多岁,家里有两男两女四个孩子,长子去年参的军。我看到,在他墙上挂的带框玻璃像片镜子里,有张很帅气的军人照片,让我心中激荡起一股羡慕的涟漪。(四年后,我也穿上了草绿色的军装)他家另个男孩跟我年纪差不多,叫小锁子,我们自然而然的成了知心玩伴。

        第二天,二嫂抱着大侄出去办事,小锁子就领着我出去玩耍。

        正值骄阳似火的七月份,乡村已经开始割麦子了。

        我和小锁子来到一片麦田,看见社员们正在地里收割麦子。我们在田边的壕沟旁停了下来,原因是听到了蒿草丛中传来了蝈蝈的鸣叫声。

        抓蝈蝈——是那时候的乡村孩子们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玩耍“项目”。每年的麦收季节的来临,也是孩子们抓蝈蝈的“黄金时节”。

        我和小锁子早上出去,一直到临近下午一时,方觉得肚子饿的不行才恋恋不舍的撤离了麦田……

        那天的抓蝈蝈的行动,让我们有收获,也有缺失:收获的是,抓到十几只蝈蝈;缺失的是,我俩用以“窝藏”蝈蝈的挎篮背心,被蝈蝈们撕咬出许多小豁口!当时孩子们“收容战俘”的普遍做法——把捉到的蝈蝈用身上的背心卷裏起来,别无他法。蝈蝈们不甘心束手就擒,就用锋利的嘴巴撕咬着缠裹它们身体的背心布,这样,自然也会起到让对手略有损失的效果。

        而更让我深有遗憾的是,我在烈日长时间的照射下,竟然患上了头疼病。从那以后,只要是阳光照射到脑袋,我保准前额以上的半个脑袋就刺痛无比。

        直到五年后,我参军在部队时,连卫生员给我针灸治疗三次,才彻底治愈了我的这种阳光晒出来的头疼病(据卫生员说是神经性头痛)。

        两天后,赶巧大队派某生产队出车去公社粮库换豆油,二嫂让我去公社粮库替她卖粮。她这几年积攒了几百斤粮食,即三麻袋玉米、两麻袋谷子和一麻袋小麦,可能有七百多市斤吧。

        我顶着头上的烈日,坐着生产队的马车上。我看到赶车的老板子和跟车的这两名大叔,他们都戴着大草帽,而我则光着小脑瓜,被晒得头皮冒油,我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大约走了十几里的乡路,可下来到了公社粮库。

        在两位大叔的帮助下,经过过秤、检验(验等级)等几道手续后,我卖完了粮食,领到七百多斤的本省粮票和几十元的售粮款。

        我忍着炎热和饥渴,终于顺利地完成了二嫂交给我的卖粮任务。

        第四天,二嫂带着我返回了县城,我们一起去了她的娘家。到了她娘家的第二天,二嫂让我先回家,因为暑假还没结束呢,她要在娘家住上一段时间。

        我自己回家是要坐长途客车的,可我身上没有一分钱,可怎么坐车呢?

        二嫂自然知道我身无分文,她便从兜里掏出来两毛钱,说道:“我就有两毛钱了。”然后,就问她母亲有没有钱?我看见她母亲在裤兜里掏了老半天,才掏出几分钱的硬币(钢崩子),在手心里缓慢的扒拉几下,说道:“我这儿就有一毛五分钱啦。”

        二嫂接过来说:“这才凑上三毛五哇,还差五分钱呢。”(从县城到我家附近的公路客运站点的车费票价是四毛钱)

        二嫂说了声“我去大嫂哪儿看看”就出去了。她大哥家和她母亲住东西院。

        二嫂很快就回来了,她把一把零钱递给我,说:“整好是四毛钱,揣好喽,别弄丢啦。”

        我目睹了二嫂和她娘家人为我筹集车费的全过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让我当时很纳闷的是:在前天,我是亲手一分不差的交给二嫂几十元的卖粮钱,她仅花掉了不到三元钱的从燎原公社返回县城的车费,她再也没买啥呀,可现在却说身上就有“两毛钱了”呢?!她仅仅给了我可丁可卯的四毛钱的车票钱,却为啥连能买三分钱的冰棍儿的钱都没有多给?可我也是个刚刚十四岁的孩子呀……

        一回到家,母亲看到我被晒得黑红的脸蛋,心疼的说道:“这才几天不见,我老儿子咋造成个黑小子了?”

        听了母亲这句话,我忍了忍眼里快要掉下来泪水,却什么都没说……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很皮实的不拘小节的淘小子。到家后,马上就寻找小伙伴们去了。

        至于“二嫂和娘家人为我筹集车票钱”的情节,早已被忘到脑后去了,从未跟家人讲过……

        这就是我在那年的暑假,给二嫂当过“助理”的一段小经历。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