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聋

耳聋

楼下曾住着一对老人。能记住他们，是因为我冬天在天亮之前就已经背书包去上学总能碰见提着兜去买早点的老太太，晚上天黑以后到家，总能碰见戴着墨镜拄着拐在楼底下溜达的老爷子

为什么带墨镜，冬天带墨镜本就本奇怪，

况且还是在晚上。后来才得知老人的眼睛瞎了，而墨镜的用途自然也就是遮掩住已经死去的眼。记忆中老爷子好像是不拄拐的，但又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走路就开始颤颤巍巍，再到后来拄拐就成了常态

我的确不是脑子特别好的人，一般情况下记不住事情

去年8.12那个时候，天津成了世界各大报刊的头条。然后就在事情发生后的三四天以后，老爷子居然就走了。

他死了。

那时候我中考完事，有一段时间在家里浪浪浪，却最终没能在中考结束之后再和那对老夫老妻遇见。出乎意料地，中考前最后一天居然成了和老爷子的最后一次见面。

这样狗血的剧情也发生在了我身上。

我不是个非常正能量的人，不煽情也不会看着别人哭我也跟着哭，少了女孩子的情怀。那天我八点半下课回来，九点多到家，就看见了楼底下，楼栋里来往的人，

还有深色篷子里站着的一匹白马。楼道里点亮的灯泡让气温骤升，一路走回五楼，

脸和胳膊被烤得异常得暖。

我不是职业写手也不是任何一个社交网站上的高人，所以这个的故事到这里差不多就讲完了。我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拿去炫耀的故事和经历，只是每天徘徊于学校与家的两点一线之间，上课会睡觉打瞌睡背着老师玩手机吃东西，下课笑得魔性又疯狂，花样作死冠军。

后来的后来，听母亲说她买菜回来上楼时遇见了老太太。她说老人耳朵不行了，开始听不见别人说话了。我爸搭话说老太太现在已经不如以前那样出来遛弯儿了。

我爸送我上学下学，家门口遇见了他们，

迎头就是一声问好，老太太笑着回应，老爷子耳朵不太好，总是若有所思地反应回味老半天后才对我爸笑着点头示意。

老爷子并没有这么慈祥，不是童话故事里善解人意的老爷爷。用流行的话说，他的直男癌很严重，即便到了这样的岁数，也会去打骂老伴儿，然而打骂老伴儿的原因只是因为晚饭没有肉——老爷子不吃猪肉独钟牛羊肉，没有肉不吃饭。但他的老伴没有退休金，以一个人的退休金支每天每顿饭的荤腥，这显然是非常不合理的。

但是老太太她做到了。

大概是因为她每天都早出晚归出去捡回废旧瓶子和纸夹子，赚得外快的缘故。大概是因为全楼的人在得治后，都把家里可以卖钱的废旧品堆到了老人平时安置废品的地方。

久而久之，不可思议地，楼道中的某个阴暗角落居然天天被这样那样地废品塞满。

老伴儿死后，第一次见到老太太是在车棚外等我爸取车的时候。

我没有认出她，她走得很慢，颤颤巍巍磕磕绊绊。我爸推车走近时一声响亮的招呼才让我意识到了原来这是楼下的那个老太太。

你当然会猜到我没有认出的原因，她老得令人咋舌。当时是我高一刚刚开学的时候，与初三的期末差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老人整个人老了很多。如果真的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她看上去老了十五岁。

这位老太太比我的外祖母年纪要大，却在几年前一直比我外祖母年轻许多，让我母亲羡慕不已。现在的她已经越发变得比我的外祖母更老。

楼下防盗门后面少了一个人，葬礼那天闹得很厉害，然而所有人在葬礼结束以后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了一个老太太。曾听母亲和我爸闲聊过，老人的儿子是个妻管严，媳妇怕儿子给老母亲花钱就不让丈夫来看老母亲，这样的威胁，老太太的儿子真的很少很少再来看她了，一年来的次数，一个手就能数过来。

故事进行到这里差不多就已经结束了。今晚回家时又再次走过楼下的那扇防盗门，防盗门挡住了人的视线却挡不住溢出门外的声音。老太太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门外人很容易就能听到电视里播放的内容。

就像几年前一样，泰达和别人踢球时，但凡进了一个球，或者门将奋力扑出了一个球，伴随我爸一起兴奋的，就是楼下骤然响起的一阵掌声和大喊着的一声“好”。

老爷子的电视声音也很大，就像是现在的老太太一样大。

看过了不知道多少万字的小说，也不清楚看过了几百集的动漫多少部的电影。男女主角的关系无非就是纠结于成与不成直接。泰坦尼克号史诗一般的巨著，孔雀东南飞传唱了不知多少代人的爱情佳话，还有小时代悲伤逆流成河，还有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有巴黎圣母院，还有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还有阿斯兰和卡嘉莉还有还有……

源于生活，创造艺术，到了最后也得回归于艺术本身。

不知道在这个爱情通过“秀”来发扬光大来承认我喜欢他她也喜欢我这样关系的现在，不知道老太太的整天以泪洗面和骤然老去算不算是爱情的体现，不知道落脚点会归于何方的我们，也同样不知道我今后将以什么样的方式生活的自己

其实理想型什么的一点我倒觉得这种东西没有必要，喜欢高的喜欢瘦的喜欢白的喜欢有人鱼线有马甲线有人民币的，人之常情，丑陋的乞丐和迷死人的帅哥美女，我们很善良会去同情流浪汉撒下几枚硬币，却也无法回避地回向那还俊男美女多投出去几眼。

生为人，也同样身为人，不论如何也请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吧。你不是完美的人，你不漂亮学习也不好也不是土豪金，这样的你是没有资格去想要别人怎么怎么样空间里信誓旦旦地说着什么一生一世

看似最卑微不起眼的东西，却是如此的坚固不可破裂。不需要每天一句我爱你和每天一套的情侣装，原来在不自觉中，这份感情已经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