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步步为营 不期而遇

夕阳西下，晨昏交割。圣城广场上密密麻麻跪满了信众。这些人从上午一直跪到黄昏，不休不食，安静肃穆。这是对马克教主的送行，也是为了感谢大地之神赐予人类新的先知。

“吱扭” 普菲库比（先知小屋）的大门缓缓打开。

先知的传人，新任教主，拜伦罗塔密隆昂首而出。圣城广场立刻响起了圣歌。本来站立着守卫广场的圣城骑士们，坐在圣座上的老迈的尊者们也都恭敬地下跪，一齐合唱圣歌。

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得到了先知的智慧。他从一出门就有着先知般俯视众生的气度。

拜伦·罗塔密隆

一个不甘心落选的大贤圣徒，一边下跪行礼，一边偷偷瞄了一眼拜伦。这个人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毛头小子。他的眼神平和而深邃，这绝不可能假装出来，真的是得到神谕之后的先知的眼神。

神的力量是无限的，神的知识是无穷的。在信众们看来，仅仅过了大半天时间，新任教主就得到了历代先知们千百年来的积攒的知识。

拜伦教主很快敲定了一直僵持不下的大德圣徒的人选问题。身为格兰蒂斯（圣城之剑）的沙玛尔最终入选。斯库图姆（圣城之盾）升任格兰蒂斯，其他圣殿骑士依次递补。

骑士团第九营的营长巴图鲁在比武中获胜，晋升为最末位的圣殿骑士“埃库斯”。他的副营长汤若琳晋升为营长，空出来的副营长位置被第二队队长赛格罗纳（弥赛尔）得到了。这位赛格队长，去年才从青年勇士升为骑士，一年内连升四级，骑士团里人人羡慕。

等待赛格的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那就是大贤圣徒的选拔。拜伦升任后空出来的位置是所有青年骑士和博学圣徒的梦想。虽然这个位置不会再有升任教主的机会，但是有好几位圣座尊者都年老多病，随时可能产生空缺。这是仅次于教主的重要位置。圣座尊者死后由教主指定一位大贤圣徒接任，尊者自己不能提前决定继任者。

大贤圣徒的选拔过程是秘密进行的，不允许推荐和自荐。说不定某一天，由某个大智圣徒率领的考察团就会突然降临，考察一个青年人的各项素质。之后，像赛格这样出色的年轻人就会被送到某个大德圣徒那里进行二次甄别。每个大德圣徒手里只有一个名额，选定之后交给圣座尊者讨论，从七人中选出三人，最后呈交教主钦定。

参选的年轻人中，以刚刚升任副营长的赛格地位最高，顺利地通过了海选。他的考察报告到达了大德圣徒沃拉维的案前。

“嗯。出身干净，信仰虔诚，能力出众。”徒沃拉维读过报告后脑中形成了这样的结论。他签发了一个命令，授权对赛格罗纳进行下一轮考察。这轮考察极为复杂，包括在规定时间撰写祷文（向神请愿），慕词（歌颂神），经论（解释经文）；之后再与大智圣徒辩经。最后还要检查身体，再考核一种自选能力。一共有七个方面的能力可以选择，分别是星相学，地理学，数学，文学，武学，专注力，记忆力。

赛格轻松完成了前面几项考察，被人带到了一个帐篷里检查身体。让他惊讶的是，来给他检查身体的竟然是个嬷嬷带着四个十几岁的少女。他不认识面前这个嬷嬷，但是他从对方的服装看出，这是圣殿 “贞女团”的七个大嬷嬷之一，在教中地位极高。赛格立刻行礼。

“我是‘淑德大嬷嬷’哈娜，负责检查你的身体。请把衣服全部脱掉。”

弥赛尔是黑道大公子，早年阅女无数，当着着许多女人脱光衣服并不害羞。但是他此时扮演的赛格出身于虔诚的教徒家庭，至今还是处男。弥赛尔只好故意显得非常紧张扭捏，脸色发红，头顶冒汗，可是身体的有些部分不听话，演得不像。他心中着急：“没想到，最难过的是这一关。”

赛格脱光后站好，四位少女拿着皮尺走过来，仔仔细细测量他身体的每个部分。大嬷嬷则要求他张开嘴，从舌头到牙齿，认真看了半天。

近距离看去，这位二十七八岁的大嬷嬷气质极好，五官匀称，皮肤细嫩，一对明眸如秋水，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赛格这才有了些反应，害得一位少女要重新测量。

淑德大嬷嬷 哈娜

“你们出去吧。”哈娜命令道。四个少女立刻出了帐篷，只留下赛格和她四目相对。哈娜绕着赛格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他面前，把手放在了他的胸口。细嫩的手指传来她的体温。

“借机揩油吗？还是什么考察项目？难道是用色诱来考验定力？”赛格摸不透哈娜的用意。他感到哈娜的手指很柔软，也很有力，在他的胸大肌上轻轻按动。赛格立刻全身一震，那不是随意的下按，是密语！

赛格从未学过这类用手指轻按发送密语的技巧，不知为何他竟然能读懂这个密语。哈娜在说：“留在军中，大贤无自由，不可往。”她的手指好像弹琴一样按动，但是并不抬起，所以连最微弱的敲击皮肤的声音都没有。

弥赛尔与赛格交换身体之后，在圣城生活近五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接头。他也伸出手，但是不知该往哪里放，最后还是放在了哈娜的胸部。

他也开始按动手指，问道：“你是我的领路人吗？我在军中要做什么？”赛格发现，他只要心中想着说什么，手指会自己做出动作，好像一个人说话的时候，从来不用有意控制自己的舌头。

“我只是个信使。你什么也不用做，这样才安全。你是铺路的人，走路的人还没来。”

赛格和哈娜无声的对话只持续了一分钟，表面看起来就是相互摸了一会儿胸。

第二天的自选能力考核，赛格放弃了武学而选择了记忆力，结果大呼上当。他本来对背诵经文颇有心得，结果记忆力考核竟然是背诵随机数字组合。赛格这一项表现极差，遗憾地错失了晋级下一轮的资格。

圣大地教所信奉的神是大地之神“普维斯”。早在这个宗教存在之前，普维斯之名就已存在。有趣的是，这个名字不但被地表生物用来称呼脚下的大地，连生活在地下深处的岩蜥也这么称呼大地。

“有趣！”伊涅斯说道。

经过拷（烤）问，伊涅斯从红色岩蜥（哈尼帖，部落首领）那里了解了岩蜥一族大致的情况。他非常想擒获岩蜥一族的王（称“阿西玛”），从而统治这个拥有上亿只怪兽的地下种族。

可惜不论怎么拷问，哈尼帖也不肯说出王的位置。伊涅斯心生一计，用“浮尘灰径”标记了它，“不小心”放松了警惕，让它钻地跑了。

土系魔法“浮尘灰径”会在被标记者身上留下特别形状的灰尘颗粒。它不能追踪目标的实时位置，但是可以在目标通过的所有地方留下痕迹。这些痕迹不会轻易被风和流水带走，维持时间可长达数月。

伊涅斯远远地跟在逃跑的哈尼帖后面，以为就此可以顺藤摸瓜，征服一个新的世界。结果他一路追到了一个熔岩隧道。正如他曾经想靠熔岩隧道摆脱海妖女王的追踪，这个聪明的岩蜥竟然也想到了这一招。熔岩不同于流水，融化并带走了灰尘。伊涅斯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就此中断了。

地下的世界的每一层都和地表同样广阔。不同的是，地表的大部分生物都可以轻易地看见很远的地方。而在地下，即便像伊涅斯这样的土系法师也无法探知数千米外有什么。

地下世界没有明显的地标；地层之间也没有明显的界限。伊涅斯甚至很难确定自己在哪里。跟丢了哈尼帖之后，心有不甘的伊涅斯又在地下胡乱转了数日，这才放弃追踪，回到了地表。

在地下世界，时间和方位都变得模糊，只有上下很好区分。伊涅斯一路向上，终于见到了光明。这光亮得刺眼，仔细一看，不过是满月而已。

伊涅斯环视四周，想确定自己在哪里。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人类城市，周围是石头房子，石板路，还有停在路边的马车。

“这些建筑样式好像古书中描绘的人类世界。”伊涅斯一皱眉，觉得很奇怪，“难道我穿越时空了？”

伊涅斯在人类世界待过很长时间，那里应该有高塔（摩天大楼），汽车和电子广告牌，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眼前的景象只有在古书中的插图里才能见到。这至少是两千年前的人类世界！

“什么人？”一个身穿盔甲手拿长矛和盾牌的人类士兵，在远处喝道。他身边还有两人，都是都是同样的打扮。“这是古代人类战士的装备！“伊涅斯看到这个更是惊讶于自己穿越了时空。

“高举双手，站着别动！”

那个人类战士，把长矛对着伊涅斯，缓慢接近。另两个士兵从左右包抄。他们看见这个贼人并不配合，准备用武力制服他。

伊涅斯听不懂他们说的语言，也完全没把这几个小兵放在眼里。他在想更重要的事情：“我现在是不是能回马琳莱克了？不知道现在回去，谁是现任的精灵王？珀佳还是卡塞德，或者更早的……”

伊涅斯突然腾空而起，顺着星光的指引，向马琳莱克方向飞去。那三个夜巡的士兵吓得大惊失色，目送伊涅斯飞走。这几个青年勇士营的小兵，哪里知道自己刚刚和死神擦身而过。他们甚至不确定是不是看花眼了，所以没有向上级汇报。汇报什么呢？如实说的话，谁会相信？他们自己都不信。

伊涅斯飞过这个规模庞大的人类城市，城墙上的许多士兵都看见了他，但是同样没有人发出警报。对他们来说，那个空中的黑影大概是一只怪鸟，谁会想到那是会飞的精灵呢？

并不是所有人都错认了这个黑影。伊涅斯刚刚飞出城不久，他就注意到了城外的森林里有东西看着他，而这个东西很不寻常。他调转方向，飞向了那双黑暗中的眼睛。而那双眼睛并没有因为被伊涅斯发现而逃走。相反，它之所以注视伊涅斯，似乎就是想让他过来。

佩戴着血魂石的伊涅斯无所畏惧，飞到了那双眼睛前。站在伊涅斯面前的是个面色青黑的人类少女，浑身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她的双眼睛全黑没有眼白，夜色中倒像是没有眼睛一般。

伊涅斯打了一个激灵，他太熟悉这个力量了，这是诅咒之力。他怀中的恶灵罗盘也在不住的抖动。

“你是索罗的儿子。来这里干什么？是谁派你来的？”这个少女开口了，声音非常奇怪。

伊涅斯立刻判断出这是一个傀儡。而且，它既然知道他是索罗的儿子，就说明自己没有穿越时空。这里只是看起来像古代而已。

“你是谁？为什么有诅咒之力？”伊涅斯反问道。他这么一问，那少女背后的人便知道伊涅斯不是来送信的，也许只是碰巧飞过。

“你不想回答就算了。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那少女转身要走。伊涅斯怎么可能放过她？他一直非常后悔过早的杀死了阿雅，以至于没有得到她的灵魂巫术。伊涅斯这次不想再错过。他要捕获这个傀儡，进而找到背后操纵它的巫师。

伊涅斯心念一动，地面升起三面土墙，像一张大嘴迅速合拢，把那傀儡少女吞了进去，之后立刻石化，变成一个橄榄形的石牢。

伊涅斯成功捕获了这个傀儡，但是他一皱眉，又把石牢打开了。只见里面的少女早已变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并且还在迅速的腐化，转眼间连骨头都烂透了，只剩下一滩尸水。而她身上的诅咒之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厉害！”

伊涅斯闭上眼睛，仔细感知附近的一切。很久很久，伊涅斯睁开眼睛，放弃了搜索。

“不在附近……”伊涅斯感叹道，“能在超远距离办到这一点，太可怕了！”

伊涅斯能断定这个巫师要比阿雅厉害得多，而且不想正面冲突。这人藏得太深，几乎不可能找到；就算找到，也不一定能捕获。

伊涅斯无奈飞走了。他很快发现了现代的人类都市，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穿越到古代，只是碰巧到了一个特别的城市而已。他对桑克托斯不甚了解，只是在古书中看过一眼这个名字。

伊涅斯再次混入了都市的人群中，伪装成普通人类，寻找翻盘的机会。他既然没有穿越时空，那么就依然要躲避海妖女王的追杀；马琳莱克一时也回不去了；人类世界的那个高手（林羽）也不好惹。

伊涅斯思来想去，还是要学会灵魂巫术。眼下的他，单打独斗几乎没有敌手，但是到哪里都被围攻。他需要一支军队。

既然找不到岩蜥，巫骨大军是最理想的选择。他要学会把普通人类做成巫骨战士的法术。阿雅虽然死了，但是她一定留下了魔法笔记一类的东西。伊涅斯跟踪阿雅一行人的时候，知道了她的好几个藏身之处，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就这样，伊涅斯坐火车一路回到了多瓦尼革。这里是阿雅的大本营，除了被砸毁的公寓，阿雅至少还有六个藏身地点，现在全都没有人了。

伊涅斯跟踪阿雅的时候，怕暴露自己，不敢离得太近，从未进入过这些地点。眼下他一个一个找去，翻查每一本书，每一个器物。他还去调查了四棵银色大树的所在。那里依然是被封锁的警戒区，但是银色的大树早已不见（被警方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