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祭歌

文/木班小辛

“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认识你，是在懵懵懂懂的十三岁。那个时候，天很高，风很轻，我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你坐在我的斜后方，不用回头，我就能感知到你那抹浅浅的笑，像是青春里的一缕风飘过我们进了书香。你喜欢吹笛子，站在高高的讲台中央，吹了一首我没听过的曲子，抑扬顿挫，宛转流长，听的人心儿痒痒。

留山湖的荷花开了，晴空潋滟，多了一些赏荷的人。岁月正好，有人不断离开，有人不断涌来。你说，竹笛由一根竹管做成，里面去节中空成内膛。口风从里面穿过，或急或缓，慢慢流淌，相聚又离散，离散又相聚，不绝如缕，久久回响。

一湖的荷花开得灿烂，粉嫩的，新绿的，延展着，到了湖的尽头，山的脚下。你的左手摊平我的右手，右手将笛子交于我的右手掌心。夕阳照在笛子长长的眼睫毛上，辉映着你眼里的柔情似水，万水千山。手指在笛孔上流转，你在我的眼中笑颜如花。

时光深处，岁月静好。何为岁月静好？愿你一切安好。

然而，那一湖的荷花还是败了。夏日未尽，秋风未来，你便起身去了隔海相望的岛国。听说，在那里，会下浪漫的樱花雨。随风飘落的片片樱花真的比这留山湖安然的荷更加美好吗？我不知。只是每年夏天，留山湖畔不少来来去去赏荷的人，却再无笛声响起。

多年不见，你打来电话，问我是否安好?

我很好，真的很好。

你说你也好。

可是，我听说你并不好。

我知道你不好，却始终没有勇气去寻你，就像心里的那首曲子，从未问过你它的名字。我想像不出你忍受病痛的摸样，头发因化疗掉光的摸样，无助痛哭的摸样……因为在我的心中，你那被夕阳温暖过的长长睫毛，应该带着笑，而不是挂着绝望的泪。

我又一次来到留山湖畔，是在落寞的深秋。残荷败柳留不住步履匆匆的过客，却见几个少年，对着近处的水，远处的山，吹着一曲宛转流长。

少年们有着细长的手指，弯弯的睫毛。他们说，这首曲子叫作《青春不散》。

“谁在教室后座羞红了脸

终究没说出那句喜欢

心事折成飞机抛向天边

欠过去的自己一个勇敢”

如今青春不在，我终于有了见你的勇气。可是，你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