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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生最爱的女人

2017-03-18  本文已影响55人  青山座椅

我一生最爱的女人

——2016.7.27凌晨

今天是我的生日,今夜我想说一说把我带到世界上来的这个女人。

(一)勤劳一生无人及

记忆里的母亲身体一直很好,仿佛从未疲惫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论严寒酷暑,没有一天不是母亲在天未大亮之时第一个起床开户,忙碌着为全家准备早饭的。母亲早起从来都是自然醒,而我这个上了二十多年早读课的老师,每回都要靠闹钟拽醒。母亲的这个早起习惯从我能记事起一直到现在古稀之年,一生未曾改变。我想没有哪一个家庭设有点名簿,即使有点名簿,也没有哪一个家庭的成员会有如此良好的出勤记录。当年生产队里妇女们互相评价的时候,母亲总是被公认为最勤快最能干的那一个,这个在当年的我们几个儿女看来已经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了,就好像我们的母亲天生就是这个样子似的。

母亲一生不打牌不串门,不看电视不说闲话,不和家族内外任何人说三道四。不是忙乎田里那一年四季分批播种分期成熟的小麦油菜蚕豆玉米辣椒棉花,就是侍弄家前屋后自留地里那一棚棚爬藤豆苗,那一束束高杆山药芋头,那一簇簇韭菜包菜卷心菜,要不就是夏季暴雨天在屋里针头线脑的忙乎我们全家的穿戴劳什。即使早年参加个社员大会,母亲也总是夹带个父亲的布底鞋随身有空就刺啦刺啦纳上几下;现在母亲偶尔上我市区的家来玩儿,母亲也总能在我家里寻觅到需要翻晒的被褥,需要擦洗的纱窗,需要修补的雨伞衣架等。

总之我的眼里就没见母亲停歇过,我们家的每一寸光阴都被母亲勤劳的双手温柔抚过。母亲的勤劳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一个品质,母亲也有本事将它烙在我记忆的心坎上,令先天贪睡惫懒的我灵魂时时发烫。

(二)温厚隐忍顾大局

母亲在娘家是长女,自四五岁起就学着弹棉花纺纱线织布裁衣,吃尽了该吃的不该吃的所有苦楚,包括没能上学念书的巨大隐痛。自我记事起,母亲从未说起过外公外婆的半个不是,倒是故事一般提起舅舅们懒着不愿上学,结果给外公绑在独轮车上强行送去学堂,但没等外公到家舅舅们已经先行穿小路逃回家的趣事儿。母亲说起舅舅们的幼年往事,只说那时家里实在太穷,所以不能供她这个老大上学,好像母亲本不稀罕上学这档子事儿,也好像外公压根儿没有重男轻女这回事儿。但敏感的我在上学读书以后,记得有好多次这样的场景,母亲农活似乎永远忙不完,只有大雨天被围困屋内做针线活时,母亲会要我印证家里《毛泽东选集》上她所认字的对错,我就隐隐感到未上学的母亲深藏内心的念书渴望。还有极少夸人的父亲几次说起母亲年轻时学东西特别主动而且上手极快,说如果你们的母亲有机会上学,念书绝对不比你们姐妹差。

后来母亲有了我们姐妹仨,只要我们自己愿意读书,不太识字的母亲总是竭尽所能省吃俭用,和小有文化的父亲一起努力供养我们读书。母亲从不严厉强迫我们读书,我们那时的读书动机好像也很单纯,就是尽自己所能听老师教导让母亲安慰。记得小学五年级时我每天自己布置半小时数学作业来加强我薄弱的数学科目,结果小学毕业我是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初中的。后来初中三年勤勉学习,中考又是以全乡第一的成绩考进本地最好高中启东中学的。妹妹的成绩就更不用说了,在小学时每年期末拿双百,初中时三年期末成绩永远第一,而我只是恰好在小考和中考两次重要考试中得了第一,平日成绩都排不到前几名,所以在妹妹前我这个姐姐只有自卑的份儿。八十年代我们家绝对是村里贫民阶层的一员,但我们家姐妹仨当年几乎就是在校读书最久的。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三姐妹中有一个是考上了中专,一个考上了大专,尽管现在看来都不是什么高学历,但当时绝对是村民眼里羡慕不已的吃皇粮的国家人员。我相信儿女们的考学也为当年未能上过一天学堂的母亲长脸添喜的,我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妹妹中考后全家请客的热闹欢乐场景。

母亲的懂事体谅温厚隐忍,以及对子女不求回报的深爱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天性。假如我在人堆里尚能被人感知也有类似长处的话,我想我首先要感谢我母亲良好的基因遗传。

(三)言传身教育儿女

母亲二十四岁嫁到夫家,又是我们大家族里的长儿媳,同样家境贫困的奶奶家有两个女儿,七个儿子,年龄参差不齐,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家庭。父亲23岁结婚时,他最小的弟弟才刚满一岁,这个小叔叔和我的大姐年龄只差两年,当年母亲常常是左手抱着她的小叔子,右手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女儿,一起喂养幼儿食物的。我爷爷身体一直不好,因严重的气管炎常年躺着,所干的活儿最多就是坐在灶前烧个火什么的,这应该是个不易相处的家庭。但是母亲吃苦耐劳,孝敬公婆,友善妯娌,活儿抢着干,份钱带头出,家族里的婚丧嫁娶哪一件事没有过母亲辛苦操劳的身影?至今为人儿媳五十多年,从未与夫家人有过哪怕一次的红脸记录。

我那已经九十高龄的外向性格的奶奶,和儿媳关系的亲密程度远远超出了和她自己儿子的关系。说起来人都不信,但这是绝对的事实。我常常看到奶奶和母亲轻言密语的亲昵情景,有时父亲来了,她们的交谈反而避讳似的中断了。父亲的大男人做派和时不时冒出的浪漫气息让忠厚温良的母亲,一生受了许多不该受的闲气。奶奶一直心甘情愿向着母亲,常为母亲抱不平,还和我抱怨我父亲的臭脾气,叮嘱我好好对母亲,说母亲自从嫁到我家就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而母亲不管在父亲那儿受了多大委屈,永远是一副毫无怨言的样子,有时还替父亲着想,认为在外辛劳的父亲也有苦衷。年事渐长的我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有段时间我以为大概是母亲没受教育开化,所以觉得人生大约本该就是这样受气着过的吧。虽然觉得这样的解读未免荒诞,但只要母亲心里平衡就够了,无法改变现状的我后来只能边为母亲担着心边以此聊以自慰。

现在的我也已为人儿媳二十多年,秉承母亲要想夫妻关系好先得婆媳关系好的言传身教,我和我如今已过七旬的婆婆之间也可以用亲如母女来形容。仅看一事即可明晓,两年前当我幸福拥抱了送来五床崭新棉被的婆婆,并由衷表达我满心感激和欢喜之情时,婆婆一句“傻孩子,你砌了那么漂亮的别墅给我俩住,我才是最开心的人呐,要是我和老头子再年轻十岁,该有多好啊。”我心里明白,我们婆媳俩当时这一番欢声笑语的幸福场景,是奶奶的大儿媳——母亲为我做了五十多年铺垫的结果啊。

(四)夫妻情爱有安慰

母亲的勤劳隐忍付出不求回报,让我人前人后从未听闻过关于母亲的任何不是,母倾尽一生光阴为自己写就了一份人品的满分答卷。但我仍然时时为母亲的自我牺牲颇为不值,因为我那老实本分的母亲一生从未活出自己。与赢得家族内外所有人的尊重相比,我情愿我母亲活得自在轻松一些。所以不管我为母亲做的再多,我对自感满足的母亲永远是心怀愧疚和不安的。我年轻时因为尚未完全懂事,没能在和母亲可以朝夕相处的大好时机里充分体谅母亲,后来则是因为忙于组建自己的小家庭忙于培养自己的小孩忙于自己所谓的事业,而疏于对年迈母亲的照顾。等小孩终于考完大学,准备把精力从小孩转移到双亲身上时,惊觉母亲已是白发覆头,腰背弯驼,步履蹒跚。那年元宵节邀父母来家玩儿,看母亲爬我家五楼那缓慢艰难的样子,我在旁边小心搀着母亲时,想起身体一直硬朗甚至健硕的母亲如今这般老弱的模样,我忍不住泪流满面心如刀割。那一刻我终于抛弃一切犹豫,咬牙决定买一套全市最好的电梯房给自己再多一次孝顺母亲的机会。平日在自我忙碌之余,时时牵念着不能及时去探望的双亲。有时也庆幸父亲身体尚好,能相帮着当心母亲,有时又转念想起大男人做派时时流露的父亲,于是不免为常受苛责的母亲深觉不安。所幸今日记忆深处有三件事儿,让我为辛劳一生的母亲略感欣慰。

首先想起早年父亲曾经为常犯腰痛病的母亲专买了一张藤椅,父亲当年不允许我们脚趾头那么点大的小孩随便抢坐的霸道命令,让我对父亲充满了敬意,同时也为被自己的男人护佑着的母亲感到了异样的幸福和满足。

还有一事儿,是因为母亲刚结婚时有过唯一的一次怨言,母亲说白天的鞋子踩在泥地里受潮,晚上睡觉了卧室里也没个床前踏板给放个鞋子,好让鞋子晚上远离一点泥地的湿潮之气。我那一直很男人的父亲,在多年后为母亲将整个卧室的地面变成了可踏的木板,并公布了夫妻当年这段秘密情话。父母的情爱穿越了几乎半个世纪,我不说其漫长,一直以为父母之间只有母亲在无限地付出的,自从那一次,我终于沉沉地感受到了深藏于父亲内心深处的那种男人式的厚重承诺。

还有一件让人想不到的事儿,是父亲在六十五岁时为我亲爱的母亲准备了一场农村人都不太知晓的婚庆典礼。那个焰火礼炮几乎照彻了半个夜空的欢乐晚上,母亲忙碌而又喜气的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应该是对我那浪漫父亲的最好褒奖。也是在那个村民村干部都惊动了的热闹夜晚,我对父亲一向的家长作风的怨艾被礼炮焰火冲的烟消云散。这三件事让父亲在我心中形象大增,也让我对母亲开始有了一点一生只为丈夫儿女及他人着想的理解。

我一生最爱的女人,一个几乎不识字的乡下女人,就那么轻轻地把中国传统妇女所有的美德背负一身!

此刻夜已深沉,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只为母亲许愿:时光老人求你别那么快伤害她,我一生只有这一个好妈妈!

——2016.7.27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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