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 请你活得“自私”一点
——我知道2017年有太多坎坷,但没关系,我们都觉得活在当下挺好的。(致一直在挣扎,但却还在努力挣扎的我和像我一样的普通人)
今年四月的一天早上,我在家准备出门上班,突然接到舅妈电话,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清楚,只说我妈出车祸了,送医院去了,具体的她也不知道……我打舅舅电话没人接,我爸电话也没人接,然后我自己拿包开车出门,一路开一路哭,整个人其实已经被吓傻了,也不知道怎么到的医院,就看到我妈坐在借来的轮椅上,等全身检查,突然就松了一口气……还好,我还有妈妈……
这事儿我后来跟我闺蜜顺嘴提了一句,她问我发生这么大的事,当时咋不告诉她。我说,我得先看到我妈,我才有心思跟人哭诉我的悲惨遭遇……看到她没大事,我就心安了,前一秒天塌了,后一秒天还在,那会儿只有庆幸,我就说上帝在线,老眷顾我了呢。
后来五月,我闺蜜的爸爸被查出癌症晚期,一个多月人就走了……那段日子,我陪着她,也算间接经历了一番,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闺蜜主持她爸爸葬礼这事居然还得听家中长辈的安排,她大伯说弟弟走的快,看病没花大钱,葬礼要大操大办的时候,我心疼她们孤儿寡母,剩下的娘三个,往后的日子要相依为命,还要为办葬礼把家底掏个干净。我叔叔平日就节俭,脚酸背疼都憋着,憋到暴瘦几十斤,才跟家里人说最近不太舒服,还非得等周六,我闺蜜放假才肯陪着去检查,说是请假要扣工资奖金。一检查就推测是癌症晚期,去上海医院做检查,全身扫描结果出来,医生都不敢相信,核对了几遍,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脑部,骨头都占位了,医生哪是替她们省钱,是压根儿没法用药和治疗了,让他回家,住医院挂挂葡萄糖,止痛药也没派上用场。她那些个叔叔伯伯可不这么认为,就觉得她爸生病住院的时候大家都去探望送了钱,她爸这一走好似还赚了似的,非要大操大办,把钱花在仪式和餐点上。
送葬那天,小区邻居来看热闹,离他家没多远就开始谈论哭丧没内容,一点不精彩,没有哭天抢地的戏码,没有哭到晕厥的桥段,没有催人泪下的台词……遗体火化完回来的路上,她伯伯,婶娘就有说有笑的,跟没事人一样,招呼大家吃饭。
我闺蜜看着挺平静,整个葬礼没日没夜地守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睡一会儿。葬礼前,她跟她妈妈轮流照顾她爸爸,一个多月也没休息好。遗体火化前那一刻,她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要冲去抱抱她爸爸,被大家给拦了下来……邻居们想看的戏剧冲突,催人泪下的台词都有了。她被拦下了的时候,哑着嗓子哭喊了一句,你们别拦我,我爸推进去烧了,我就真没爸爸了!嗓子早哑了,眼泪早流干了……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我很担心她的情绪。她每天都跟我说,活着没意思,爸爸没了很难过,事事不顺心,工作压力也大,儿子又不乖,她妈妈还跟她天天吵架。负能量爆棚,你找不出安慰她的话来。
后来我不放心,下了班就去她家,去看阿姨,阿姨跟我说,你叔叔走了我也难过,我也觉得他活着的时候我没对他更好一些,很后悔。以前都是你叔叔做饭,现在我得下了班回家做饭,她回来冷着张脸,嫌我烧的没她爸爸做的好吃,孙子还不听话。一边说还一边抹眼泪。她儿子在小房间一边吃蛋糕一边做作业,磨磨蹭蹭,看着也确实来气。但其实,孩子也难过,没了爷爷不说、妈妈也不关心他,总说他不乖就去跟他爸过,他在这个家也没安全感,所以心不在焉。
我们没有上帝视角,没有办法跳出来看到身边人的小情绪,有的时候甚至没有办法顾及到自己的情绪。感同身受这话是没错,可你真的能感受到那种夜深人静的落寞,想起自己以后都没有爸爸的凄凉么?我不能,所以听她叨叨,我跟她说我也难过,我们一起难过,一起回忆,一起缅怀……然后等她发泄完了,再告诉她现实生活,眼前的事,她妈妈的感受,她儿子的感受,等她自己去把她自己从悲伤的情绪里找出来,拉回现实……
在听到我妈出车祸的那一刻,我就觉得天塌了,我的悲伤是别人无法理解的。谁要在那一刻跳出来给我讲鸡汤文安慰我,或者跟我比惨,那能比么?对,世界上有很多人比我不幸,可那是我妈,我妈,我妈!别人的悲惨遭遇和励志经历,对于那一刻的我都没有意义。我闺蜜觉得她没爸爸了,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里,她也顾不上去想她还有她妈妈和儿子……这两件事其实并没有可比性,毕竟你无法去衡量悲伤,去判断走出悲伤的标准时间长短。
在别人难过的时候,你对他说,你不应该难过,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还是对他说,你在难过什么,不如说来听听?又或者,你就是矫情,闲的,好好的装什么忧郁?……在他需要你陪着的时候默默陪着,在他想一个人静静地时候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我劝过很多人,包括我妈,我闺蜜,我身边的一些朋友,长辈。人呐,请你活的“自私”一点,多照顾照顾自己的情绪。当然,我也不是碰见一个人就都这么劝的,我也会劝小朋友勇敢一点,被欺负被揍了告诉老师前先打回去,别打要害部位就行,杜绝校园凌霸,就是勇敢地面对,合理地反抗。
有时候适当的“自私”,反而省却了很多道德绑架带来的麻烦。你不是圣人,真的没必要委屈自己。
所以我妈如果想偷懒,她就偷懒,这样,我和我爸就有了表现的机会。她不会觉得我们不关心她,不爱她,家务活一定是她的。她可以抱怨自己的不开心,不顺心,可以撒娇卖萌,可以不用端着家长的架子,在家里,怎么开心怎么过。有次我陪着我妈和我舅妈去上海的医院检查,我妈那天特别开心,带着她俩出门就跟领着两个三好学生一样,带着包,带着之前的报告,带着零食。她后来跟我说,之前她跟表弟(我舅妈的儿子)说,你没空陪你妈去看病,我叫你姐请假陪我去,我是她妈妈,我去医院她肯定陪的。(嗯,就是很得瑟的那种语气。)但其实,我表弟如果请假也能陪着,只不过我舅妈不想给他添麻烦,他可能也觉得没必要陪着,只是去检查而已。
所以,后来再遇到阿姨,我会看到她慢慢恢复了平静,有了新的变化。(此处略过,我老娘舅一般的开导,陪聊,做思想工作过程)闺蜜跟我说,现在她妈妈周末早上不想做早饭,会带着孙子去小杨生煎,吃完还打包带些给她。她也会抽空带着她妈妈和儿子出去吃。以前,阿姨不爱吃外面的东西、觉得又贵又不卫生,一直都是叔叔买菜做饭。现在叔叔走了,她和我闺蜜又都不爱做饭,所以也改了一些习惯。
我很讨厌刻板印象,也承认很大程度上就算我本人也没办法完全摆脱,更不用说那些个生硬的社会标签了。我不知道一个小朋友是不是一定要成为名列前茅,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才是成功……但我知道,一个班总有第一名和最后一名。我不知道一个成年人是不是一定要有房有车,有爱人有孩子,有存款有时间、有颜有身材,才算标配……但我知道,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一样,对物质的需求不一样,人生的追求也不太可能都一样……
亲爱的,既然世界只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你和我,所以请你活的“自私”一点,勇敢一点。去接受你懦弱的一面,害怕的一面,负能量爆棚的一面,虚荣的一面……你要看到自己,接受自己,好好地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