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透，我在深秋等你
【故事优选】编辑七公子小刀：阿七的故事系列
本文内容很一般，老套路，以途取胜吧，简称途胜
从未有一种色彩，令花容失色，引得山川燃烧，本溪的秋大概如是吧。
本溪的山不高，却绵延不尽。车在九曲十折的山路穿行，溪流相伴，层峦起伏，双眼被如烈焰吞噬的山岗穿透着，我的世界再也容不入别的色彩了。
01
我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知道，我爱上这里的秋天了。
于是，有了第二次，那次，是去大石湖的路上。
远远的，我就看见了她，站在路边，时而向飞驰的车挥动着红丝巾。前面车里的司机眼睛都不太好，匆匆从她身边飞过。
我模仿着电影里的桥段，缓了下油门，轻轻带着刹车，稳稳地停在她身旁，放下车窗：美女，需要帮助吗？
彼时，我压根没看清她的脸。
她用力地点着头：脚走出泡来了，能不能带我一段，去大石湖。
我环着四周瞄了一圈，确定只有她一个人：巧了，我也去，上车吧。
她显得略兴奋，把一个行李包往后座一扔，麻利地坐在了副驾驶上。
女孩子说她叫月，是个大二的学生，从河北徒步过来。除了名字，我把她别的话直接当成了谎言。徒步的人我见得多了，从鞋子到衣服，她都不够专业。再说，正是上学时间，徒步出来玩？显然看不起我这糟老头子智商。
既然如此，我也信口开河吧。我嘛，大学教授，火星摄影协会的秘书长。知道这里的秋最火，来拍几张照片。是的，我就是来拍照片的，也留句真话。
我们都去大石湖，谁也没骗谁。
02
到了地儿，下了车，我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一寻思，这个事她没说慌，动了怜香惜玉的凡心。
我让她坐在路边的石阶上，让她脱了鞋子和袜子。她警觉地打量我一番，最后还是顺从地照做了。
脱了袜子，一股绍兴油炸特产的味道冒了出来，差点让我吐了。我忍住了，端起她的脚检查一番，果然，一大一小两个水泡，晶莹剔透，甚为美丽。
常在外面跑，各种应急的玩意，后备箱都是现成的。我故做微笑地帮她处理好，用酒精棉擦了针，刺破了水泡，放得干净，又用碘酒擦试，再贴上创可贴，动作娴熟。
她夸我，太专业了吧。
我笑着回她说，我是大学兽医专业的教授。
处理好了，她走路略舒服些。既然大家目的地一致，正好都单着，那就搭伴一起走走吧。
进了山谷，拾溪而上。游人三三两两，沉浸在枫林中，或隐或现。偶有情侣卿卿我我，踩着阳光透过枝叶投到石板路上的斑驳光影，红，从四面袭来，风花雪月也没了滋味。
我和月混在游人中，各顾各的，谁也没再言语。我不停地举着手中的单反，四处胡乱拍了起来，管他是游人，或是枫叶，或是溪流。
03
走得累了，在一处清幽溪流边，找了一处石子滩，我和月坐了下来，静静地盯着水面发呆。
那里的水早被山林染了色，红得虚伪。
月突然说，这水能淹死人吗？
我愣了一下，拣起个石子扔进水里，激起的小浪花弄皱了大红的缎子：这么浅的水坑，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不如直接问这水能不能淹死鱼。
月不以为然：我觉得能。
我又看了看慢慢平静的水面：你这丫头是不是从海里出生的？
月：怎么？
见她不解，我乐了：满脑子水，还带咸味的。
月瞪了我一眼，没再搭理我，拣起石子往水里扔着，一块又一块。
我盯着她，正想着这是什么神操作，突然注意到她的左手腕有道很明显的疤痕。又想起她刚说的话，她不是跑到这来自杀的吧。想想心毛楞起来，四处望望，到处是红，紧张而压抑。
我蹬掉鞋子，跳进了水里，指着漫过自己小腿的水面：看到没，这水，淹不死人，只能淹死驴！
说完，我弯腰向四周扬起了水，有些水花飞溅到月的身上。显然这刺激到了她，她索性也脱了鞋子迈进了水里......
04
我去买了两瓶水，回来的时候，正看见月坐在一棵树下的长椅上，一头长发压在鸭舌帽下面，俏皮而精致。
月说原本特别怕水，一个人时，常常会感觉到处是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自己团团围住，越裹越紧，直到透不上一口气。今天她壮着胆儿走进水里，才知道水可以很欢快，很温柔。
月说谢谢我陪她看了一次血色的秋。
我说这不是血色的，这是非常喜庆的色彩，在为秋的收获而欢庆。
月并没有理我，继续着她的嘟囔，她说她从小不和道爸爸去哪了。后来妈妈嫁给了一个男人，她跟着到了那个男人家里。
那个男人是个长途司机，经常不在家，回来时候，会给她带很多好吃的，那段日子还算开心。
妈妈和那个男人生了个孩子，是个小男孩儿。从那时起，妈妈再没多少时间管她了。不管也罢了，免得受那个小男孩子的气。转眼间自己也读了初中，像个大姑娘的样子了。
有一天放学，正好碰上大雨，她淋了个透心凉。进屋的时候，恰好妈妈不在，那男人正坐在小客厅的茶几上摆了两个小菜，喝着白酒。
湿透的衣服紧紧裹着她，少女的身材显露无遗。他瞪着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直勾勾盯着她略微隆起的胸部。突然，他过来拉着她的手，她不懂他要做什么，她只是很害怕。
她努力挣扎着跑开，听见身后那阵阵诡异的冷笑，这让她心里总是充满恐惧。
妈妈回来时，她想把刚才的一幕告诉妈妈，可看着妈妈抱着弟弟忙碌的样子，她终是没有说什么。
从那天起，她总能感觉到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色的眼在盯着自己。后来类似的事又发生了几次，她好想着快些摆脱，直到她考上了大学。
05
我瞪着小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我开始相信她拦车说的话了。我问她怎么会这么信任我，告诉我这么多。
她笑了，和信任无关，因为我是陌生人。
我只好苦笑，追问她，怎么会一个人徒步，徒步的人多见，一个女孩子徒步真的很愚蠢。
月说她到了大学后，视野宽广起来，同学们也都很友善，甚至还有男孩子追她，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
然而好景不长，她感觉自己的心态变了，越来越感觉到孤独。同学们超热情，她感觉越遥远，那个追求她的男孩子有意无意地碰到她的手，心里都升起憎恶。
有时夜半，她常会一个人起来，走到卫生间，她会打开水龙头，反复冲自己的双手。站在窗户那望着外面发呆，总感觉外面有人在召唤 ，她害怕有一天会突然就跳了出去。
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她去看了医生，诊断结果是她患了抑郁症，至少是中度。她吃了一个月药，并没有什么改善，反倒看着药特别的厌烦，直到每次倒出来药看看直接丢掉。
她休学了，她天真地以为，或许一次掏空躯体和灵魂的旅行，会让她蜕变成新的自己。于是，她想完成一次人生的旅程，把终点设在了长白山天池，一路走来。
她没什么徒步经历，在网上胡乱参考了一些徒步大神分享的经验，就匆匆上路，走到十月份还没够着吉林省的边。
我说等她走到长白山，估计只能看到大冰溜子和雪山飞狐。天池是甭想看了，还是算了，回吧。
06
我开车送月去火车站的路上，我们的话多了起来。
经过这次长征，她的心胸真的开阔起来，花花世界里形形色色的人让她见识了很多想象不到的事。
我说重点还是好人多，比如遇见我。
月说，她以前对人的认识太狭隘，走了一千公里，她懂了，这个世界还是充满温暖和善良的。
我说，人嘛，有时也不能太执念，比如这次，走到计划的终点并不是目的，在路上找到答案才重要。
月说，对，每个人都有自己属于自己的精彩，不需要感动别人，只想活出自己。
我并不懂什么抑郁症，好端端的美女，好好活着多好，怎么会和死亡联系到一起。看着她走进候车室的时候，我在后面猛地喊住了她，相互对视了一会，我说，月，好好活着。
她看看我，笑了，用力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候车室。
我刚要拉开车门，月从里面跑了出来，远远地喊住了我，她说忘记问我叫什么了。
我摘下太阳镜，告诉她，我叫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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