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也-1

今年我18岁了，但是却没能考上大学，其实我知道生活中有很多人像我一样，没能让自己儿时的梦想如愿。我很早就知道，也许我注定只能看着永远围在麻将桌的妈妈，叼着香烟，和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人们牌桌上出老千，牌桌下用脚勾着对方的裤腿，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一个字。钱。

我本不该出生在这世界上，因为妈妈当年生我的时候，着实吃了不少苦。后来我爸做生意亏了，为了躲债，他常年不回家。中考那年我倒是看见过他一回，那天早上妈妈叫我早点起床准备跟她去集市上。我揉着怎么也睁不开的眼睛，天麻亮的时候，就跟着妈妈出门。初秋的早晨，露水很大，薄薄的球鞋，很快就被打湿了。妈妈一路小跑着，也没留意我，我只好跟着跑起来。到集市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妈妈在一个早餐铺子停了下来，四处张望。集市上好多小玩意，毕竟中考学习太忙，这下终于有机会到处瞅瞅新鲜。正看着那些铺子上的小玩意，眼睛一瞥，看见妈妈正和一个男人说话。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我爸吧。个子挺高，留着小胡子，穿着西装，还真不像个躲债的人。我看着他俩，然后放下手上把玩的东西，朝他们走过去。

突然，我妈扬起手臂，使了大劲给了我爸一巴掌。然后只听见我爸几声脏话之后，两人就扭打在一起，我愣住了，定在原地。两旁的人流来来往往从我身边经过，不停有人跟我说让一下来让一下，我像个没有方向的叶子，被肆意的风吹过来翻滚去。我低下头，看看地面，有脏兮兮的菜叶子，有烟头，还有砖缝中间的小草。我转过身，摸摸兜里的钥匙。我想回家。

那次是我长大以后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看见我爸。可是我却没有更他说上话。妈妈从那次见完爸爸之后，就长声短气的抱怨，为什么我那时候没把他俩拉开。从初中听到18岁高考完毕，有天她又提起的时候，我静默着，然后回了一句，妈，如果那天我手里有把刀，就不会轮到让你打架了。自从说了这句话，妈妈再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起爸爸。据邻居的闲言碎语说，我爸并非是被讨债所以才从不回家，而是因为他在外面做生意确实赚到了点钱身边又有了其他女人。第一次听到邻居在我耳边提起的时候，我停下来，狠狠的剜了一眼友邻关系中最糟糕的那对炒河粉夫妇，然后说了一句：你们家用地沟油做生意，省下那么多钱还填不满你的碎嘴子吗？

我每天都穿着校服上课，却还是没兜住一点点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