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字集杂文随笔精选录随笔

阆州纪事(11):擦鞋匠

2018-05-31  本文已影响153人  作家苦旅

擦鞋和裁缝,磨刀匠一样,都是手艺活,你要是对鞋要求讲究的人,21世纪初期,一定没少享受过擦鞋的服务。擦鞋和洗脚可不一样,虽然都是针对足部,但而今“洗脚”已经有了另一层意味,一种性工作者的掩耳盗铃的把戏,然而擦鞋却一直是单靠劳力和技术的活路。

我不是个顶讲究的人,何况那时我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可母亲和父亲不然,母亲尤胜之,每每遇到喜事,无论是我们赴宴还是我们请客,母亲都要先去擦鞋,母亲的鞋也多,平口,低帮,高帮,都有,除了高帮要收费两元,别的都一元,我就等在母亲旁边,那些擦鞋的阿姨或叔总会给我个小凳让我坐,无聊赖时,我竟观完了全程,从打灰开始,再到第一次擦,再到第二次擦,再到最后的打蜡,最后呈现在母亲眼里的是一双铛亮的皮鞋,母亲满心欢喜地给钱,再带我离开。

母亲擦鞋倒不是很选地方,大多擦鞋的手艺都还不错,只有一两家擦的特别不错的,母亲会多光顾,这些都是固定的地儿,为什么说地儿,而非店,最初的裁缝,擦鞋,补鞋匠,包括烧烤摊都是在街边占地工作的一类人,那时还不流行“城管”一词,大家都是各自占山为王,谁找看到一块容易“发福”的地儿,谁就更容易“致富”。而相对应的另一类擦鞋匠是游走型,这跟一个地方的人们生活习惯有关,每每福音堂,河边最是人们喝茶打牌的好去处,卖零食的,擦鞋的,就会提个小篮子吆喝,也会挨桌询问,只要你的目光扫及并停留,他们便做势要将东西推销出去,这类的擦鞋匠,母亲并不喜欢,这毕竟只是一锤子买卖,难免母亲不信任他们的手艺。可总有少有的几次赶时间,母亲不得已也尝试了一回他们的擦鞋功力,技术参差可谓不齐,但也并不如想像的那么遭。

犹记得有次春节,母亲给我买了一双过膝长靴,搭配着鹅黄色的羽绒服,那日不知为了什么事,母亲也让我去擦鞋,于是我和母亲一人一座,起先我坐得很不自在,我不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也不喜欢打蜡,那种黏糊糊的东西看着很不舒服,可擦鞋的人并不顾及这些,如“目无全鞋”般擦起来,特别是拉鞋帮的时候,总有种用浴巾搓背的快感,铛铛铛,一双崭新的鞋就出现在我面前,听说给母亲擦鞋的是个十多年的老手,以前在大城市打工,而今年纪大些才回来,自是得意些,但价格是一样的。

后来即使擦鞋也规模化了,一个店里有十多个座位一次排开,供人擦鞋,和洗脚店的装潢差不多,有的店还有电视看,可母亲只光顾了一次,便不再去,那家店也早早歇了业,“擦鞋”这个词也渐渐退出人们的谈话,哪家鞋擦得好,谁还议论?那双黝黑的手还有几人记得?鞋五花八门的出,种类越来越多,真正的皮料反而少了,大多鞋子有了破洞设计,拉带设计,因而经得起擦的鞋也巨减,鞋不再需要穿上好几年,鞋的使用期短了,擦鞋的意义也不大。可我还记得那盒蜡油,那张抹布,那个齿毛向外翻转的刷子,以及那个放脚的架子,那个装工具的盒子,还有那一个个蹲立的身影,他们埋下头来做事,赚着干净的钱,有的养活了自己的娃,有的养大了自己的尊严,终其一生,想来也无憾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