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战国做夫人 第一章|再遇
--陈翔帝光和末年九月三十日
史赟请少帝升文德殿，齐集百官，拔剑在手，让李儒宣布废掉少帝，立荥阳王陈协为帝，接着又废了何后。
母子放声痛哭，群臣无不悲伤。
后，史赟将翔帝的第二子--年方九岁的荥阳王陈协扶上帝位，将何后母子与帝妃唐氏于青阳宫中幽禁。
陈惠帝登基后，改元初平。
史赟自封为宰相，入朝不拜，带剑上殿，作威作福，肆无忌惮。
--陈惠帝初平元年二月
史赟领兵来到阳城，见男女村民正敬奉土地神，竟命令士兵将所有男人杀死，砍下千余颗人头，挂在车下，把妇女和财物装上车。
回到洛阳，说是杀贼大胜归来。
随后在城外焚烧人头，将妇女与财物分给军士。
越骑校尉伍孚见史赟如此残暴，上朝时暗带短刀，直刺史赟。
史赟力大，双手抓住伍孚手腕。
义子吕爨赶到，擒住伍孚。
史赟命武士把伍孚零刀碎剐。
此后，史赟更加嚣张--
极力搜刮百姓，强占田地，还封山封泽，平民乃至军队砍柴打水都要纳钱，搜刮的绢钱竟堆聚如山！
卞绍听说史赟的罪行，准备出兵讨伐史赟，派人送密信给司徒钱澧，请钱澧做内应。
史赟得知各地准备兴兵征讨自己的消息后,胁迫惠帝迁都长安后，史赟仍统兵驻守洛阳,并纵火烧毁了皇宫。
--陈惠帝初平元年春天
史赟得知少帝做诗发泄怨恨，就命李儒带十名武士，于青阳宫中杀害将少帝、何后与唐妃。
自此，史赟更加猖狂，每夜入宫，在皇帝的龙床上肆意奸淫宫女。
--陈惠帝初平二年二月
史赟独揽大权，自称“尚父”，出入竟用天子的仪仗。将史氏宗族，不分老幼都封为侯。
在离长安二百五十里处，史赟动用二十五万民夫修筑“郿坞”，城墙如同长安，内盖宫殿，存储二十年的粮食，选民间美女八百人供他玩乐，金银财宝不计其数，让家属都住在里面。
史赟往来于长安，或半月一趟或一月一趟，每次都让公卿候送于横门外。
某一日，史赟在路上宴请公卿，正逢北方送来降卒几百人。他竟命人把降卒或剜目，或跺手，或用大锅煮，哭号声震天动地，百官都变颜失色。
又一日，史赟在相府大宴百官，正饮间，吕爨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就让人把司空张温拖下砍头。
百官吓得魂不附体，他仍谈笑自若。
司徒钱澧回府，越想越不安，拄着手杖来到后园，在荼架前落泪。
忽听有女子的叹息声，钱澧过去一看。
只见着一袭绿色浅裳的女子，正倚着廊柱，无声拭泪，柔和月光下，我见犹怜，恍然若仙。
钱澧疾步上前，揉眼定睛一瞧，却是歌妓华芸。
望着眼前秾丽明媚、弱质纤纤的美人，钱澧心中忽生一计，毫不迟疑的掀衣下拜。
华芸一惊，慌忙下跪叩头，迭声轻呼“妾不过一歌姬之身，如何能受的起大人的如此大礼，妾实在惶恐。”
“华芸啊”，钱澧老泪纵横，布满皱纹的大手紧握着华芸纤细的臂弯，“我大陈国祚能否延续昌盛下去，全凭你了！”
此情此景，华芸脑海一片空白，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反手紧扶着钱澧的手臂，一脸惊慌失措，“妾不过一介女子，何能左右江山社稷，大人实在羞煞妾了。”
钱澧笑了笑，抓着华芸洁白娇嫩的柔夷，安抚性的拍了拍，方才将他的计划缓缓道出。
华芸闻言，虽心内惶惶，但见钱澧每日为国家大事愁眉不展，又想到家中徒遭变故，多亏钱澧的庇护，才能在这战乱天灾频发，强盗匪寇横行的世道，免遭他人欺辱，日日锦衣玉食，华服美裳，精心的被养在这司徒府中，已是大幸，人常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能凭一介女子之身解大陈危局，为钱澧分忧，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算是死得其所，一尝此恩了。
聚贤居内人声鼎沸，迎来送往，热闹喧嚣，其中不乏有王公贵族、江湖豪侠穿行其中。
隐蔽角落的包厢内却显得的有些古怪--
一群身着锦缎的中年男子窃窃私语了一阵之后，突然寂静下来，气氛有些僵持。
其中一个带着络腮胡子长满皱纹的黄脸老头似乎是觉得气氛太过尴尬，停下了埋头用餐的架势，将筷子啪的到一搁，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的酒菜倒是不错，上的也快，不过钱司徒你确定此计可行？”
“所谓温柔乡，英雄冢，老夫倒是认为此计甚妙。”
“有理，有理，或可一试。”
“只是不知这华芸其人是否可信？毕竟她只是一介歌姬，如此国家大事，怎能如此草率的定下人选。”
“这就无须你操心了，老夫虽已年迈，但观相识人的本事还是有些的。”
计策和人选议定之后，大司徒钱澧一脸笃定的捋着胡须，笑着招呼众人安心用膳。
朝中元老们终于愉快的享用起了聚贤居的美味佳肴，然而无论如何他们都想不到，他们头顶的梁上一位白衣美人正躺于其间，嘴里咕哝着吃的是满嘴流油，将他们的精心布局生生的当做了开胃的调剂品。
明蓉翘着二郎腿，恨恨的啃着鸡爪，听得那是满脸黑线--
心中十分的无语，本想着此处僻静，无人会来，谁想到才顺了些好酒好菜，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先尝上一口，就被这帮老头子截了胡。
好气哦！
这帮老头是怎么想的？
这聚贤居人来人往的，在这种地方讨论阴谋诡计，布局杀人，也不怕被泄了出去。
莫非以为在这样的环境下更容易掩人耳目？
笑话！
殊不知，古往今来例如妓院酒馆这种越热闹的地方，就越容易成为情报收集的主要场所。
找个佛堂，也比找这地方强啊--
害的本姑娘都跟着遭罪！
若是贸贸然出去，搞不好他们得杀本姑娘灭口！
一时间，明蓉越发用力的嚼着鸡腿，表情忿忿然。
两天后，钱澧命人做一顶金冠，上镶数颗明珠，秘密派人送给吕爨。吕爨来钱澧府上道谢，钱澧设宴款待他，把他捧为天下第一英雄。
酒至半酣，钱澧唤出盛装打扮的华芸。
“这是老夫的女儿华芸，因老夫与将军交情深，没把将军当外人，便让她来给将军见个礼。”
吕爨漫不经心的抬眼，一瞅之下，顿时惊为天人，目光发直，酒湿了衣襟都没反应。
华芸见此，粉面含春，羞答答的掩面，故作不好意思，要退入后堂。
“哎，华芸我儿，急什么，炬兴器宇轩昂，威风凛凛，骁勇善战，是个难得的英才，你今日能见到他，是多大的运道，旁人巴不得侍奉在他左右，你怎么还急着退下。”
华芸袅袅婷婷的一福后，这才挨着吕爨坐下，眼波流转，俏脸带笑，姿态柔媚的敛起衣袖为吕爨斟酒，把吕爨勾得神魂颠倒，目不转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钱澧看着眼前郎情妾意的一幕，不动声色的频频向吕爨劝酒。
直至酒至半酣，钱澧这才提出，要把华芸许配给他。
吕爨喜出望外，连连拜谢。
钱澧觑着吕爨喜形于色的模样，眼角若有若无的划过一丝讥讽，“炬兴早些选了良辰吉日，将华芸娶去，也好了了老夫的一桩心事啊。”
吕爨点头应诺，连连拜谢后，这才告辞离去。
直到吕爨消失在巷道转角，钱澧这才收起笑容，转身凝视起身后恭敬垂首的绝丽女子，漆黑的发旋在柔媚春光下泛着水润光晕，钱澧的眸光却渐渐发冷，“华芸，你做的很好，回去准备一下，是时候下饵了 。”
“诺。”浅碧色身影滞了一瞬，转身的刹那，眸间的惶恐与无奈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青山寺下桃花开的正盛，芬芳烂漫，妩媚鲜丽，远远望去，似天上落下的一大片朝霞。
世道纷乱，百姓颠沛流离，苦不堪言，故只能寄希望于神明，以求得一片净土，所以即便是缺衣少食的时下，青山寺任然香火旺盛，且时值春月，柳色如烟，花光似锦，前来踏青游玩的王公贵族亦是络绎不绝。
“小姐，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大人该派人来催了。”梳着双丫髻的小婢女紧攥着竹篮，一脸焦急。
“知道了，上完香就回去。”
华芸虔诚的向佛祖伏跪，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吕爨昂藏挺拔的身影，他爽朗大笑时的模样，他温柔细语时的模样，他直勾勾看着她发愣时的模样……，佛祖啊，并非信女不敬不诚，实在是信女心中有怨，难以纾解，司徒大人的恩情，华芸要报，史贼荒淫跋扈，却是该杀，朝政拨乱反正之后，大陈国祚才能延续，百姓才能安乐，这本是理所应当，可是如今，如今的华芸心中却有了私念……
“小姐！”小丫鬟看着华芸迟迟不肯起身，望着外面的天光，隐隐焦急，忍不住再次出声催促。
“罢了，罢了”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般的纠葛，终不是华芸可以祈求的。
“小姐”见华芸终于打算起身，小丫鬟一喜，连忙上前搀扶着华芸起身，“我们可是要回去了？”
“嗯，回吧。”华芸回身望了一眼庄严慈悲的佛像，心有戚戚。
“任湘！”对上那熟悉的眉眼，明蓉很惊喜，任府早已落败，任氏一族死的死，散的散，那夜仓皇一别，恍如隔世，茫茫人海，原以为再不会相逢，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青山寺中重遇，再看她如今这一身绮罗，皮肤又白又嫩，想必这两年过得应当不错，至少不像是需要为衣食温饱发愁的模样。
谁知对方竟无动于衷，明蓉怔了怔，“任湘”，眼见那袭绿影就要跨过门槛离去，明蓉身形灵巧的避开了成堆来礼佛的香客，疾步上前拉住了对方的衣袖，“任湘小姐，不过两年未见，你竟认不得我了么，我们好歹有过同床之谊啊。”
“你是谁？怎的如此无礼”
华芸还未启唇言语，小丫鬟先恼了来，眼见已近晌午，大人早有叮嘱，未时三刻须得回府，赶回府中就得要大半个时辰，青山寺前来礼佛的香客众多，踏青游玩的王公贵族想来也不少，光马车就堵了一大片，所谓人多眼杂，如今世道正乱，华芸小姐又生的那般样貌，若是出个什么岔子，她可担待不起。
“呦呵，小丫头年纪小小，脾气到挺大。”明蓉看着小丫鬟因生气而格外红彤彤的苹果脸，忍不住上手揉了两把。
“emmm,你做什么，你放肆。”小丫鬟生气的揉着她的腮帮子，细眉高挑，水润双眸满满都是控诉，“小姐，你看她！”
“明，明姑娘！”华芸惊怔了一瞬后，抓着明蓉的手直抖，“你，你没死！”，说着，眼泪便夺眶而出。
“当然，我好歹会些功夫，那些个山匪小贼，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明蓉笑的轻松，捻着白帕子，轻柔的为华芸拭泪，“好了，我不是没事么，别哭了，真当自己是水做的，我就这一条帕子，哭湿了可就再没有了。”
“你，嗝，你还是这么贫嘴。”华芸有些羞臊，劈手夺了帕子，连连拭泪。
“休要胡说，小姐哪需要你的帕子”，一旁的小丫鬟听不下去了，说着，兜手从袖子里抽出了自己的粉帕子，炫耀似的抖了抖，作势要去擦华芸已经没有了的眼泪。
“噗嗤，哈哈”，明蓉指着小丫鬟，笑弯了腰，“任湘，你从哪弄来的这个活宝。”
华芸瞅着小丫鬟擦又不是，不擦又不是的的尴尬模样，噗嗤一声也跟着笑了起来，眉梢眼角的哀愁冲淡了不少，面上浮起浅浅的喜悦。
轻灵的笑声在大殿里荡漾，瞬间将殿内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两个姑娘相对着笑的正欢。
一袭白衣清浅，明媚鲜妍，风华正好；一袭绿衣柔媚婉约，浅笑晏晏，似乎为这春季，添上了一抹不一样的靓丽春色，透着几许生机，几许盎然。
虽然两人都脸敷轻纱，看不见样貌，但从纤细的背影，婀娜的身段，优美的仪态，不难窥探出锦缎之下掩藏的绝妙春色。
众人或惊艳，或垂涎，或赞叹，或猥琐，各种不一的目光不断的流连和聚焦，让明蓉颇感不适的皱了皱眉。
华芸也逐渐敛起了笑容，紧了紧手中的帕子。
“小姐…”，小丫鬟虽然有些粗神经，但还是敏锐的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威胁，“小姐，时辰不早了，司徒大人还在府中等着您呢。”
小丫鬟清脆的嗓音才堪堪落下，肆无忌惮打量的目光瞬间便收敛了许多。
司徒大人？原来司徒府的人啊！可惜了，能看不能碰，便是有再多的心思也得揣着，在场的大多数人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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