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一剑

四

我明白杏花的意思，她是说，从前的那个我已经回来了。那个敢爱敢恨敢杀人的我又回来了。

我知道，自从断臂后，的确一蹶不振了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我早已经恢复了，只是，我没有告诉她而已，我怕她为我担心，因为，我知道，她喜欢平静的生活。

而我，却……和她相反。

在我心里，她是我的师妹。

永远的师妹，她和我相依为命，我不拒绝，共度白头是万万不可的——她那么漂亮，那么聪明……我怎么配？

况且，我心里也住了一个人。

这是我的秘密，对谁都不曾说起。

夜很安静，风很温柔。

我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因为，我这几天晚上都会被同样的梦境折磨着——高大健壮的蒙面人将我逼到悬崖边上，向我的胸口刺了一剑，我，没有躲过去，血，如杏花纷纷扬扬。然后，我就惊醒，额头全是冷汗。

我知道，蒙面人是我曾经杀死的人。

梦境里，我依然认得他的眼睛，冰凉，无情，充满着欲望。他欺负了我的姐姐，我姐姐以示清白，自杀了。

姐姐告诉了我他的名字——罗布。

我的手，就握紧了我的刀，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我就苦练刀法，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慢慢的，我的刀就好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成了我手的延长。

我姐姐死不瞑目，我怎么能不为她报仇！

漆黑的雨夜，我找到了罗布。

他正在凉亭里和一个人喝酒，看见我，他握着酒杯的手就颤抖了一下，酒，洒了一些。

虽然我戴着斗笠，但是，雨水早已经把我全身湿透。

灯光昏黄，罗布的脸朦胧，那个人的脸也朦胧。

那是一张我没有见过的脸，但是，他右脸上有一道刀疤，从眼角斜向耳朵的下面，看上去就非常恐怖。然而，我却看不出来他的年龄。

“你是来杀人的？”刀疤脸冷冷的问。

我不说话，因为，我的眼睛已经替我作了回答。

“你认为你能杀的了他吗？”刀疤脸面无表情。

我依旧无语，只是手里的刀握的更紧了。

“咔嚓”，空中响了一声炸雷，接着，一道闪电，我发现，那道闪电竟然是红色的，如同红色的巨龙在空中蜿蜒，然后，瞬间消失。

刀疤脸笑了，冷冷的笑。

是他的笑激怒了我，我想挥刀。

气氛压抑，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是，我要挥刀。

“罗布，拔剑吧！”我大吼。

罗布没有拔剑，他站起来，用眼神示意我向后看。

我不担心他偷袭，我时刻准备着杀手。

回头，我吃了一惊，我的身后，不知道何时，已经围上来了一片黑衣人，他们的剑，在黑夜里，闪着寒光。

“无名之辈，今晚，你是找死！”刀疤脸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一挥手，后面的黑衣人便一起挥剑向我扑来。

我的面前，是一堵飞舞的剑墙，剑墙排山倒海的向我扑压过来。

客气都要凝结了。

我咬牙，我拔刀，我要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最坏的打算，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毕竟，他们人多势众，渐渐的，我就体力不支，我的肩膀受了一剑，接下来，腿上，后背……

我已经红了眼，一刀将面前的人穿了一个透心凉，拔刀格剑，又拦腰将那个人砍倒，他们大吼大叫，我看见了面前的剑离我越来越近，剑尖在放大……

而我手中的刀已经被另一个人缠住，无论我怎么用力，就是抽不回来……

我知道，我就要结束这短短的一生了，我姐姐的仇，还没有报，我喜欢的那个姑娘，还没有见面，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可是，我已经退无可退，躲无可躲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听见罗布一声大吼，他突然飞起一脚，将我踢飞，接着，一个健步窜到我身边，“快逃！”他低低的说，“向我砍一刀！”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救我。

我向他挥刀。

本来我已经没了力气，可是，我突然感觉一股大力从我手臂传过来，传到刀上，我想用力向回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刀已经刺穿了罗布的胸膛，一道闪电，大地一片洁白，我看见了罗布苍白的脸。

刀疤脸在我旁边大笑。

罗布动了一下，接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我推了出去，借着他的推力，我越墙而逃。

雨依旧，雨依旧。

我没有死，罗布死了。

我是来杀他的，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我为什么会如此悲伤呢，而且，还一直梦见他呢，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