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風雲錄】 一 痛饮狂歌空度日(1)

2018-05-28  本文已影响0人  钱动一

      江西上饶,古称饶州,其物产丰美、人文荟萃,有“江南甲天下,饶州甲江南”之誉。因地居信江之滨,故亦名信州。南宋时期,信州位于江南东路最南端,东邻两浙路,南接福建路,西毗江西路。《广信府志》曰:“信之为郡,江以东望镇也,其地上于饶,其俗美于广,牙闽控粤襟淮面浙,隐然为冲要之会。”信州距当时都城临安仅八百里路程,且水陆相通,因而由北方南渡之官绅人家皆乐于寓居其地。

      宋孝宗淳熙八年冬,万物凋敝,天地肃杀。信州城中最繁华的一间酒楼“信颐轩”之中,却是喧闹非凡。三层雅阁,雕梁画栋,阁中十余人,皆作文士打扮,正自把盏言欢。东首一人,约有四旬光景,生的红颊青眼、目光有棱,肤硕体胖、壮健如虎,旁人向其敬酒,必酒到杯干、一饮而尽,尤显落拓不羁、豪气干云。

      忽闻琵琶铮铮,席间有歌伎拨弦侑酒,众宾客停箸细听,乃一曲《水调歌头》:

      落日古城角,把酒劝君留。长安路远,何事风雪敝貂裘。散尽黄金身世,不管秦楼人怨,归计狎沙鸥。明夜扁舟去,和月载离愁。

  功名事,身未老,几时休。诗书万卷,致身须到古伊周。莫学班超投笔,纵得封侯万里,憔悴老边州。何处依刘客,寂寞赋登楼。

      歌声清丽、哀婉动人,更兼其时江风猎猎,众宾客身在高处,不禁平添几分凄惶之感。东首那人面色微变,放低酒杯,定睛往那歌伎瞧去,但见她一袭紫衣,怀抱琵琶,薄纱遮面,妙目低垂,也不知是何时来到这雅阁之中。

      正自暗暗称奇,忽有一儒生长身而起,向东首那人道:“幼安兄此作意境高远,震烁古今,实乃绝妙好‘词’,在下佩服无已。”

      东首那人捋须微笑道:“衡仲兄过誉了,辛某愧不敢当。”

      原来这东首之人不是别个,正是南宋豪放派词人、将领,有“词中之龙”之称的辛弃疾。其时因谏官王蔺弹劾,辛弃疾在江西安抚使任上被罢免,因而闲居信州。

      辛弃疾续道:“此词距今已七载,彼时辛某任江东,盼友早归,固有勉客之语,与今朝之情形大不相同。不知姑娘是何人,缘何择唱此曲?”言毕目光再次向歌伎望去。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今日辛弃疾做东设宴,人人都道歌伎是他请来助兴,加之又唱辛词,众人更无怀疑。孰料瞧此情形,辛弃疾与那女子并不相识。

      表字衡仲的儒生姓徐名安国,当下亦奇道:“姑娘缘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紫衫女子放下琵琶,盈盈拜倒,轻声回道:“小女子自幼学艺,长居信州,素仰辛爷风采,无缘得见。今日擅闯筵席,只为一睹辛爷英姿,别无他意,望乞恕罪。”

      辛弃疾皱眉道:“既是如此,姑娘芳名可否见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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