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大幸事：阅读
放假第一天，不去想日更之事；因为下雨，也不需考虑跑步，惟安心读书，才惊觉许久已没找到这种静静读书的乐趣，再次感慨，阅读真是人生最幸福的事。
说起阅读，最为遗憾的是古典知之甚少。对于文言的晦涩，由来害怕。曾为了丰富孩子的国学知识，将大多数闻名的国学典籍都悉数买回，可惜我一本未读，就算是最为惊人的四大名著，也仅红楼一书翻完，尚且不敢论阅读。
第一次读红楼，是大学期间，前四十回翻完后便束之高阁。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初读后恍如未读。后来找到有声书来听，便从头至尾听完一遍，大致是略有所知，再复读时，才有些头绪，不那么伤神了。
读古典，最大的畏惧在于字音的识别与词义的理解。语序的表达与通假的使用，尚能理解，不少现代已不用或鲜少见的词，确难理解，读来着实比较不顺。说这么多难，无非是为不读找借口，足可见我并非真的那么爱阅读，不过叶公好龙也。
前晚找出《儒林外史》来读，对作者的故事和人物的刻画钦佩不已，原来这本书是如此有趣，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对吴敬梓并不陌生，语文课本里学《范进中举》时便背过他的生平与成就。年少时读这个故事只觉范进这人迂腐可笑，如今重读，已然笑不出来。
众生百态，不过为一世浮名，在功名利䘵面前，没有真正的豁达者。柳公云，“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若不是屡试不第，也不会甘愿一心填词，没办法才忍把浮名换此浅斟低唱，实属无奈之举。
《儒林外史》全书共计五十六回，断断续续一日，才读完八回，效率着实低了些。在生僻字的识别上花了大量的时间，既不识字也不懂词义，便强迫自己去查阅，前面识得，读到后面，又忘记得差不多了，复返回去再找，如此反复，终是读不了几回，实属快不起来。
读第一回关于王冕的故事，作者只说是个楔子，从故事人物塑造里揣测，藏有诸多作者个人的影子。开篇两句词很喜欢：
“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百代兴亡朝复暮。江风吹倒前朝树。
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浊酒三杯沉醉去。水流花谢知何处。”
里面饱含了作者对于人生功名富贵的态度。他说很多人只言人生富贵功名，皆为身外之物，但只要面对功名，便舍着性命都要去追，没有一个是看得破的。这话说得没毛病，到如今，依旧是如此。
接下来作者写了王冕的故事，他是一个嶔崎磊落的人，自幼爱读书，却并不热衷功名，以卖字画为生，略有些名气后，知县邀见，他躲避不见，后来新朝初建，有诏书来聘他为官，他却早早逃到了会稽山上，最终病逝于山中。
王冕就是这样一个不慕功名，不贪钱财的人。吴敬梓亦如此。也因此终身穷困潦倒，日常靠着友人接济过活，死后连安葬费都没有。实属悲苦地过完一生，独成就一篇绝世佳作《儒林外史》，足以慰藉一生苦难。
从第二回起，所有的主题都围绕着科举生活来写，像周进中举登第，范进中举，荀玫和王惠等的中第都是一脉相承下去的。
周进到了六十岁的人还没中到一个秀才，参加乡试的机会都没有，一直以教书为生，最终还丢了饭碗，以至随了妻舅去做生意，到了省城看到乡试用的贡院，硬生生直接撞号板求死，没有死成，醒来后哭到吐血，着实令看官倍感心酸。最终打动旁人，一起给他凑了二百两银子捐了个监生，才得以参加了乡试，结果是喜事连连，先是中了举人，后又中了进士，自此先升了御史，又钦点广东学道，直到国子监司业，所谓官运自此亨通。
然后是范进，也是个穷困潦倒的人，因为到了五十四的年纪都没有获得功名，参考也有二十余次，被老丈人胡屠户嫌弃瞧不来，最后一次去考试没有盘缠，想要去找胡屠户借一点，被骂了个狗血喷头。那年正逢考官是周进周学道，对一把年纪的范进竟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感，故倍加关注，着实觉得是个英才，圈了第一名，高中举人。范进获此高中消息，因过于激动而神智错乱，好在最终被胡屠户一巴掌给打正常了。还好作者给了这个结果，不然我都会可惜他的这个中举白白给浪费了。
这个故事里有很多讽刺的笔墨，但刻画得又那般真实。范进中举前，一家人连饭都没得吃，出榜那天，家里早饭米都没有。别说旁人不待见，就是亲岳父胡屠户也嫌弃，对范进是各种辱骂瞧不来。中举之后呢？
作者如此写道，“自此以后，果然有许多人来奉承他，有送田产的，有人送店房的，还有那些破落户，两口子来投身为仆图荫庇的。到两三个月，范进家奴仆、丫环都有了，钱、米是不消说了。”
后来还有张乡绅把自家三进三间的房子直接送给范进，让他们一家搬进去，导致老太太一时过于兴奋，也是直接乐死了。只怪幸福来得太突然！
这个描写太真实了，自古有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没钱的时候，没人给你雪中送炭，有钱后，都想着给你锦上添花。三百多年后的今天，这样的场景仍是比比皆是。看着很讽刺，实则很真实，这就是世态真相。
至于写到范进的疯，那更为真实，并不可笑，反而是可悲。从二十岁应考，考到五十多岁，前前后后二十多次参考，终于中了，能不疯吗？想想，相当于复读了二十多届，谁能有那个恒心和毅力？还真是不容易！喜极而泣，喜极而疯太正常不过了。
科举制度在吴敬梓的笔下故事人物身上，虽然是百般艰辛，但最后终有苦尽甘来，多少有些安慰。实则在作者自身，并没有那般幸运，他是一直未中，穷困潦倒一生，可悲可叹！
虽只读了八回，但读后感触良多，不觉中已是啰嗦了一长篇，原本为八百字日更，不想竟有些停不下来。还有关于严贡生和严监生的故事，也是有一堆的话想说，留待后续再写吧。
（2024.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