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老师揭批无良培训班，却被愚蠢的学生家长们围攻

不好意思标题党了一回：）用这个标题来概括或许有失偏颇，但本质上也就是这么个事儿。

昨天在一个公众号上看到一场论战，十分有趣。

起因是一个叫“小鱼数学”的培训机构发了一篇到底什么是“数学思维”的软文，一位高校老师看了气不过，觉得侮辱了数学，就用严肃批评的文笔写了一篇驳“小鱼老师”的“八大数学思维”，指出:

• 培训机构卖弄的那些题目不过是抖机灵的脑筋急转弯，和数学根本不沾边；
• “八大数学思维”听起来很气派，其实是东拼西凑牵强附会的，既没有定义什么是“数学思维”，也无法证明对“数学思维”做这样的分类是完备的、不重不漏的，只是个招生的噱头而已；
• 所谓“数学思维”就是一个大坑，家长们可能觉得填鸭式学知识、刷解题技巧是坑，相比之下学习“数学思维”就显得高大上了，是从“术”到“道”的进步了，其实不过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更大的坑。这位高校老师说，我也不知道“数学思维”是什么，但并不妨碍我学数学、教数学、写数学，我们只讨论数学本身。

公众号主编的态度十分暖昧，先后发了这么两篇水火不容的文章，又是自我检讨，又是做和事佬两边都不得罪，但对于“有没有收小鱼的钱”这个关键问题却闭口不提。

最有趣的是驳“小鱼老师”的“八大数学思维”文章后面的读者留言，那叫一个热闹，每个人都认真地写了篇幅很长的留言。有支持作者观点的但都排在后面，点赞数靠前的留言全都是家长们怒怼这位高校老师的。家长们的观点是：

• 说别人教的是假的数学，那你能教好数学么？多亏了小鱼老师我们孩子才喜欢上了数学，要是让你这样的教授板着脸给孩子上课，孩子肯定要厌学了；
• 每个普通人都有喜欢数学的权利。你这样高高在上地批评我们太打击人了，我们都不被允许来和高尚的你讨论数学了。批评别人总结的“数学思维”是假的，那你倒是教教我们什么是真正的“数学思维”啊，你又一笔带过，根本不屑于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分享。

意思大致如上，还有一些跑偏的评论就不罗列了。而家长们的用词就比我总结的激烈多了，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P

唉，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糟糕的是：

• 这些大兵都是有童年阴影的，因为自己学不成秀才，看见秀才就恼火，就想动手，在这样的背景下要跟他们讲道理谈何容易？
• 这位秀才也确实是不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巧，引经据典、搬弄专业概念，很容易让大兵们听着像是在卖弄学问，纯属找揍。

我一边吃着瓜一边也想通了一个事儿：为什么在国内啥奇葩的培训班都能开起来，居然还有“乐高课”、“逻辑狗课”，玩玩具是孩子的天性，居然还有培训班来教孩子怎么玩玩具——就是因为有这么一帮愚蠢的家长用真金白银在支持啊。依我看，等孩子发育成熟了，这些家长可以把孩子再送去培训班学一下“如何造人”，一定也会比野路子造得更好：）

最后说说我怎么看“数学思维”这个东西。我觉得，人类的数学史都几千年了，如果“发现和创造数学体系”有方法论的话，应该早就成为一门学科了，怎么会轮到今天的你们从头开始探索什么是数学思维？

那个公众号上还有另外一位数学老师写的答林开亮《驳“小鱼老师”的“八大数学思维”》一文，试图探讨“数学思维”，他有一个观点我很赞同：

• 老师教学生解题时，一旦把自己的思维方法展示给学生，学生也就当作知识接收了，再依葫荒画瓢解决类似的问题，所以教的还是知识，根本不是思维；
• 学到了相同的知识之后，成绩好与成绩差的学生所体现出的差异，只是“模仿（老师的解题思路）与对应（知识和题目）的效率”的差异，而不是思维的差异。

最后他说：

如果我们真能教学生数学思维，每个数学老师都将是高斯、欧拉似的人物，每个学生也都会成为高斯、欧拉似的人物！也许这就是每一个数学教育者最初的梦！

我想说他太乐观了，本质上他相信“数学思维”这个是东西存在的，只不过我们还没找到它，然而我认为它根本不存在。人类几千年才出了一个高斯、一个欧拉，“生出天才小孩”是个极小概率的事件，注意，是生出来的，不是教出来的。那些家长们与其把孩子送去各种各样的奇葩培训班，不如多生几个孩子，这样得到天才小孩的概率会翻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