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怕大雨吗?

2018-08-20  本文已影响0人  流浪的桉树

半夜,电闪雷鸣,大雨倾城。雨点重重拍打着窗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雷暴响彻天际,瞬间,世界亮了。

时间是半夜3点5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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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睡的儿子被雷声惊醒,伸出手来紧紧抱住我,身体缩成一团,用被子盖住了脸。我紧紧搂着儿子,听着雷声雨声在天顶,由近走远,闪电渐渐变暗。这周虽然不值班,但职业病害得我毫无睡意,习惯性地看了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和单位发的预警信息,还有各个乡镇上严阵以待准备作业和正在作业的防雹作业人员们,他们在守望着天空,守护着脚下的土地。

儿时的我很胆小,最害怕的就是电闪雷鸣的雨夜。记得有次半夜里打雷下雨,声音很大,从睡梦中惊醒,独自一个人睡在床上的我哭了,母亲赶紧打开电灯,嘴里念叨着: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打雷也不惊。母亲和我说着话,雷声渐渐褪去,夜晚变得安静。即便如此,每逢打雷下雨,我依然害怕,也讨厌打雷下雨天,直到20岁那年。

我走上了工作岗位,走进了气象局。“你的工作是收集第一手气象资料并传输。”领导轻描淡写地说着,带着我走上了观测场:一块宽阔的平台,被围栏围了起来,石阶旁开满紫色的小花。高台上,各种仪器东西排列成行、南北布设成列:乳白色的百叶箱与绿草交相辉映,风向风速计迎风悠然转动;圆形钟状物裹着的纸,线条密密匝匝纵横交错;风吹过来,一池清水,泛起微波;一块被精心修缮的“地”里,躺着三只表,整齐划一,像三个安静的士兵。

图片来自流浪的桉树

我成为一名观测员,踏上艰难的气象观测之旅。那是人生中最漫长的岁月,这个旅程前前后后有8年之久。观测员不分白天黑夜,实行24小时轮流值班,每天三个班。电闪雷鸣的夜晚,人们都往屋里躲,而观测员恰好相反,越是大雨越要挽起裤脚冲出值班室,跑上观测场,观测雷暴的方位,测降水量,取蒸发水。记得有一天晚上小夜班的1点多,天空响起了雷暴,到正点观测时间,雷暴越来越大,我拿着观测本和笔,打着雨伞,毅然走出了值班室,刚走上观测场,一个响彻天空的雷暴在我的头顶炸开了花,我吓得双腿直哆嗦,不敢向前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我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快速走向各种仪器,观测、读数,记录,一气呵成完成各种动作,然后在电闪雷鸣和大风呼啸中走下观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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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最深刻的是2014年的七夕情人节,超市里柜台上摆满了巧克力和果冻,花店里大批玫瑰花被修剪,精品店里接连不断播放着和爱情有关的曲子,恋人们手里拥抱着礼物。那天刚好轮到我值班,下大雨,躺下的时候快凌晨了,睡不着,听着窗外的雨,大小和方向,击打在水泥地上的强与弱,浇灌在观测场上的深与浅。睡梦中,下大雨,一岁多的儿子在雨里撕声裂肺的哭着,我不顾一切卷起雨帘子冲向儿子,雨越下越大,越来越模糊,儿子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我哭泣着惊醒了。睡前点了蚊香的值班宿舍,空气不流通,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我鲫鱼翻身(鲤鱼都不是了),带着先前些许的惊魂夺门而出,冒雨穿过院子,来到值班室,一只铅笔一张白纸,一把笨重的伞,一个舀水的小桶,一只手电筒,有够凌乱的。雨和黑夜,淹没了我的身影。七月夜,已经有些许的冷了。雨水滴滴哒哒,落在伞上,新买的格子伞就这么被肆虐着。取好蒸发,读完数字,记录好,我的裤脚已经湿透。在这个潮湿的季节,有谁没淋湿过呢?隔壁有同事刚睡下,我怕惊扰了他短暂的好梦,穿着有些滑的洞洞鞋小心翼翼地走下观测场台阶,在黑夜雨中,显得有些鬼祟。那天是七夕节,我没有节日的玫瑰花巧克力和果冻,但我自豪,我是一个战士,守护着这片天空和脚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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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讨厌雨天,因为晴天雨天都是天空的一部分,也是生命的一部分。甚至可以在晴朗的夜晚,坐在观测场看星星月亮、浩瀚天空描绘的美丽图画,听蛐蛐声、蛙叫声和鸟叫声奏响的原生态乐曲,自记钟“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风吹过来的方向,墙上错综复杂的流程图,院子里蜿蜒的小路,像青春划过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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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怕大雨吗/是不是还留短头发/无聊的午后特别爱讲爱情的童话/

此刻,听着周柏豪的,你还怕大雨吗。听着风声、雨声、雷暴声,我在心里问自己,还怕打雷下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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