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心有关
去三亚的路上,刚到青岛飞机场,送站的二妹就和我说:“你衣服后面的扣子有点松,注意点。”二妹给我整理了一番,“包拿手里吧,不要再背了。”我下车,往后扭了脖子,试图对扣子存在的问题有所感觉,但心里知道这动作的无用,不免笑,对外贸店买来的东西在细节处理上的诟病腹诽了一番。
包虽然拿在手里,但排队登机时,衣服不知怎么又被扯了一下,身后的先生告知:“扣子又开了,快掉下来了。”很费劲地给我摁好。心里又一惊,哦,坚持一下,让我到达目的地后好处理。
衣服唯一的扣子在后颈处,按扣,一凸一凹的对钉式,坏掉的一侧线已松动,快要断开了,半搭着,靠另一侧扣子的牵引让衣服还能够连缀成一体。在先生的描述里,我大体了解了扣子的情况。入座时放缓了动作,尽量让衣服处在不被拖拽的状态。
在无锡转机前,一半的扣子还是彻底的和衣服分离了,后衣领咧开,没有针线,没有别针,担心成为现实,却毫无办法。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多观众,但还是感觉着很多的眼睛盯着那个破绽,浑身的不自在。把随身带的丝巾搭在肩头,挡住裂口,在室外温度三十多的天气里奇怪着装束。
衣服都在托运的行李中,不知在飞机肚囊的那个角落里,换是不可能的;周边都是匆匆的旅人,奔着自己的目的地而行,寻求帮助的机会也渺茫。就这么在短夏装上围着一条方形大丝巾突兀地走在人群中,希望能隐形匿迹,可却被大片的目光包裹。
候机厅里拿到转机牌后,眼睛就开始四处找寻。一家精品丝绸店吸引了我,径直进去。
店员正在和顾客讨论着商品,我顾不上礼貌就插话,“你好,请问有针线吗?”姑娘并不问为什么,立刻和顾客说了抱歉走向柜台里面,即刻拿出一个绸布包裹的圆形盒子,嘴里说着,“线有,针被人借去好像还没还——”手没停下的把各色线球拿起放下。我的心悬着,眼睛紧盯着那上是个线球。“没有针——”姑娘并不抬头,也没放弃,直到拿到第六个线球,“针——!”我们两人同时叫起。一根金色的针插在线球上。
“哦,还好。用哪个颜色好?没有你衣服的那种绿。这种灰,不行,用这个吧,豆绿,和你的衣服配。”我还沉在发现针的欣喜中,只想抓住这“稻草”缝合了裂口了事,姑娘却已在关心着搭配的色彩。
拿了针线,被姑娘送进试衣间。转机时间短暂,我着急着扯线、断线、纫针…,空间小、光线暗、心里急,几次也不能把线穿进针眼,我又跑出去找那姑娘。姑娘直接拿过针线,剪掉蜷曲的线头,麻利的纫好了线,交到我的手中。这个间隙里我才得以看一下姑娘的相貌。杏核眼、柳叶眉,脸不见笑却自带温情,典型江南女子的娇小与矜持。
复入试衣间,一阵飞针走线,衣服终于回复原样,服帖地穿在了我的身上。
还了针线,谢过姑娘。姑娘把针线装盒,放在抽屉内,依旧是表情淡淡,语声低低,没见帮人忙过程中的情感波澜。一切皆自然。
店里又有人进来。来不及细看,说着告辞的话语我的脚已迈出小店。回望时才对店面有了整体的感知,丝绸的旗袍、丝巾或竖挂或平放,规矩而具美感,那姑娘就在这丝绸的围绕里,散着浅浅淡淡的香。